宁袖儿神色微变,又问:“那今后你打算如何?”
“不如何。”司焉摇头,看起来十分平静,“我已经与你离开京城了,我现在既不是楚修也不是国师,我只是司焉,京城的事情我现在管不了,但将来总会管的。”
宁袖儿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她问:“你将来会回京城去?”
司焉道:“或许会回去,但现在我还在等一个时机。”这个时机便在楚佑的身上。
而自从知道了司焉就是楚佑之后,宁袖儿便一下子变得奇怪了起来,这让不明真相的其余群众觉得十分古怪。比如说众人在店里面休息的时候,秀书和嬴画无聊了就会开始讲起来隔壁曾经住过的那位先皇大人的传奇经历,而每次这个时候宁袖儿就会用十分怪异的神情去盯着司焉,想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不过司焉什么表情都没有,因为他早就已经听别人议论自己的前生议论习惯了。
等到嬴画和秀书因为先皇的某个问题而有了争执的时候,宁袖儿就会幽幽地说一句话道:“你们不如问问司焉好了。”
于是两人又将目光落到了司焉的身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宁袖儿会让他们问司焉,但秀书还是问了出来:“司焉,我记得当年先皇的一手剑法很是厉害,但嬴画却说先皇最厉害的功夫是箭术,你说说他究竟最擅长什么?”
司焉默默将目光从手里的书册上面移开,只说了一句:“楚修不喜欢射箭,最擅长的当然是剑法。”
虽然不知道司焉是怎么知道答案的,但是这个问题被司焉很完美的解决了,于是第二天嬴画和秀书又因为楚修的问题而烦恼了起来,于是很快他们又冲到了司焉的面前问道:“司焉,你说楚修上辈子究竟喜欢过多少女人?嬴画说是四个,我说至少不下十个。”
司焉:“……”
那边宁袖儿听到了这个问题,立刻也凑了过来,表情看起来极为关心这个问题,但却极力做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来,司焉看着她的神情,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他道:“没有,楚修上辈子没有喜欢的人,取了一个名门女子也只是为了生下子嗣而已。”事实上说到这个司焉才当真是有些愣了,上辈子他一门心思只将目光落在了整个天下,却是忽视了许多东西,甚至连正常人所拥有的东西都没有,等到死的时候,或是说,等到死了之后,他才发觉自己当初的目光亦是太过狭隘。
而又过了几天,那位叫做苏名的老者就又到了司焉他们的字画店当中,宁袖儿见了他,连忙笑着招呼,但苏名却是微微皱了眉,只对宁袖儿问到:“那天那个画画的小伙子呢?”
宁袖儿明白他说的是司焉,便应道:“他在里面休息,我去叫他出来?”想着司焉看了老朋友肯定会心情好上不少,宁袖儿便进屋去将司焉给叫了出来,司焉亦是很快就到了店里,见了苏名才问了他这趟来的目的。谁知苏名却是紧紧盯住了司焉,对他道:“那日那幅画我回去仔细琢磨过了,那当真是你画的?”
司焉点了头。
苏名又道:“那你再画一幅给我可好?”他指了指一旁的笔墨纸砚,沉了声音道:“现在就画,我就在这里看你画给我看。”
司焉微微皱眉,并没有打算答应他的话,但他却是十分执拗,并说是司焉不肯画他便不肯离开了,宁袖儿无奈之下只能朝司焉看去,司焉终究也是坳不过他,只得提起了笔随便画了起来。
老者看着司焉的话,越看越是紧紧皱起了眉,几乎将全副心神都落在了画上面,宁袖儿也跟着看司焉画画,但她如今已经知晓了真相,自是比谁都明白司焉的心思,她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始同苏名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老先生,你对先皇的画作这般熟悉,你当初与他是不是关系十分要好?”
“那当然。”苏名说起了这件事情,不禁挑起了眉道,“你去那街上问问那些老人,谁不知道当初我苏名和先皇楚修乃是这暮州城当中的小霸王?”
暮州城小霸王……当真是一个十分形象的名字。
宁袖儿有些震惊的看着司焉,司焉面色不改,手上却是一动,险些将那画纸戳出个洞来,纸上面也被弄出了一个墨团来。司焉默然无言的去收拾,收拾不掉便干脆换了张纸开始重新画,那边宁袖儿却是对苏名说的话感了兴趣,连忙接着问道:“你们为什么会被称作暮州城小霸王?”
苏名抚着胡须笑道:“那个时候我们才十二三岁,就是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子,说起来我们会有这个称呼,倒还是多亏了楚修那小子。他鬼点子多,这暮州城里面就我与他关系好,他就整天拉着我跟他一起玩,装鬼吓人,偷别人家的新娘子出来藏在房顶上,在别人的大门前凿洞,什么事情都做过,时间久了别人就这么叫我们了。”他说到兴起,不禁扬了眉梢,好一会儿才叹道:“那时候都浑,谁也想不到后来自己会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没想到我会成了苏家的主子,当个生意人当了这么多年,楚修他……他也肯定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这天下的主子,更想不到自己会死得那么早……”
苏名捻了两根胡须在手,讲到这里忽的一皱眉道:“照我说啊,楚修那个岁数就走了,多半也跟他年轻那会儿不检点有关系。”
宁袖儿:“……”这天下间敢这么说的,怕是也只有这位跟楚修一起长大的苏名苏老爷了。
她听到这里,不禁忍了笑往司焉看了一眼,司焉这时候干脆已经把笔给放了下来,不画了。苏名见此情形便竖了眉道:“小子,你怎么不画了?”
司焉声音异常清冷:“旁边有人说话,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