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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陛下的恩惠(清水/剧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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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梁若华头顶传来那慵懒得算得上漫不经心的声音,“方才倒是胆子大,如今便不敢看了?”

梁若华马上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淡漠的墨色双眸,眼神含怯。

虽然方才耳旁的话是用着平淡的语气说的,但不知为何,梁若华总觉得如若自己动作稍慢些,便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后果。

那双生得凌厉精致的凤眸一直盯着梁若华,眼中没什么情绪,却也并无移开的意思,梁若华只好梗着脊骨、硬着头皮回望,准确地说是被当今天子打量。

约三十秒后,那凤眸终于移开,右手去探案上茶盏,左手缓缓收袖,揭开盏盖,细细啄饮。

梁若华这才低下头,余光终于注意到离自己不远处还跪着两个人,一个是黄鹤,是太后身边掌事太监的干儿子,平日里耀武扬威,便是梁若华这样的小太监也识得的;另一个却是眼生,只观得他身形瘦弱,身上也穿着文绣精致的官袍。

同这样两个品级显然不低的年轻宦官一起面圣,梁若华脑中更糊涂了。毕竟如今他身份低微,消息亦不甚灵通,只揣测不殆是何坏事。

梁若华如斯盘算时,龙椅上那位好像终于想起来殿内还有其他人似的,终于肯开口道:

“广生,你说说,谁适合接任你的位置呢?”

只见那瘦若枯骨的老太监缓缓躬了躬腰,声色沧哑,

“臣不敢妄自揣测圣心。”

天子自喉间发出低笑,“你只管说便是。”

“……是。黄鹤是太后身边掌事太监的干儿子,打小知晓前朝内廷不少旧事,或许勉强能为圣上做些事;云溪是臣……一手拉扯大的,擅药理,心思细腻;而若奴……”

老太监话语一顿,转向梁若华,看见他卑躬谦顺匍匐在地的身躯,方才接着道,

“若奴通晓文理,又有些功夫在身,只可惜是前朝罪臣之后。”

何止是“通晓文理”呢?梁若华略略失神,眼前闪过当年纵马长街的场面来。

“罪臣之后?”

那天子好像动了兴致,细细簌簌的衣袖摩擦声过后,梁若华眼中便出现了一角玄色,以及绣着飞舞真龙的长靴。

梁若华伏地更深,他觉得自己此时像是入地府遭阎王爷审问一般,藏在锦衣下的腌臜身世被当做趣闻般提起,于是只得咬牙伏首道,

“回陛下的话,确有其事。”

正当梁若华准备好主动托出自己的家世,却是听见那人说,

“嘁,罪臣之后又如何?如今忠心便成了。广生,你说是不是?”

“……是。”那老太监犹豫一瞬,又一躬身。

“云溪和若……奴都留下吧,”少年天子重新掀袍落座龙椅,“至于黄鹤,还是留给母后使吧。”

老太监方才遭那莫名奇妙的一问,现下已是有些惶然,只应下圣意。半晌,方才想起什的,问:

“敢问陛下,大太监一职……”

“广生,”天子叫停老太监未说完的话,似笑非笑,“你真觉得这两个毛头小子能立马接手大太监一职?”

“老奴不敢,”老太监神色一变,立马伏地,“只是……老奴自觉身子每况愈下,怕是……”

“行了,”天子宽袖一甩,脸上显出厌烦来,“寡人乏了。”

——

等老太监领着二人来到天子寝宫的一处空房时,已经是月上柳梢时候了。房内已燃起烛火,照见置好的两张床铺,床铺间还燃起个炭盆。

梁若华入宫来便未曾用过炭,只在替司职太监跑腿时见过几次。而今不仅穿上新衣裳,面见过圣上,还用上炭来,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早些休息,”老太监这话是看向他的干儿子说的,而后方才看向梁若华,“日后你们俩一定要彼此扶持,若是不齐心,让旁的人领了大太监一职也是有可能的。”

梁若华便学着云溪一般,福身应是。

老太监又嘱托了一番,左不过是说了些御前太监要注意的事项,走前方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暧昧的话,

“御前太监,说的好听点是皇上身旁的红人,可也左不过是牛马样的存在,自己要懂得体知陛下的心思,全心全身……为陛下尽忠。”

等老太监推门而去,梁若华两人便吹熄烛火,预备歇下。

“若奴,”云溪裹着被子,翻个身来面朝梁若华这边,问,“你原先是在哪当差的?我怎么没听过你的名字呀。”

梁若华不欲回答,又不欲扯谎,只得发出轻微鼾声,伪作睡着。

没听过自己的名字才正常吧。

毕竟今天被抓去面见圣上之前,自己亦不过只是个底层负责洒扫等粗使活的小太监,像云溪这样的人都是见不上面的,更不要说是圣上。

思及此,梁若华便又忆起那双仿佛能透视人心的凤眸来,像他这样的人,便是直视他也不敢的。

但他一介洒扫太监,如今却一朝跃做御前太监,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怕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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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是有人作梗。但对他而言,总归是好事,如今他举步无依,便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按捺下心中不安,梁若华方才沉沉入眠。

翌日。

梁若华寅时四刻便醒了。

毕竟洒扫宫道总是要趁贵人们未起之时,以免冲撞了贵人。

他放轻步子,换上嫩青色的官服,去打了盆水洗漱干净。只是洗漱干净后,云溪尚还没醒。掩上房门,梁若华不欲打扰他,只得打算在房屋周围溜溜,未走几步便瞧见丛树木,如今还是晚冬时令,院中树木都光秃秃的,遮不住干枝中的身影。

那人衣衫轻薄,发丝随意挽起,手中一柄长剑使得飘逸,招式虽然略显青涩,但身姿带着少年的轻盈,一观便知晓是有名师教导,只是练习时日尚浅。

“怎么又是你?”那原本背向两若华的身姿一旋,剑尖正正指向梁若华所立之处,原来正是天子在此习剑。

梁若华赶紧跪下,膝上便沁染大理石的寒凉。

“免礼,”那少年并不在意,随意挥挥手,将剑朝身侧的宫人一扔,“你叫什么来着?云奴是吧?”

梁若华一边起身,斟酌着回话,“回陛下,奴叫若奴。”

“噢,若奴。怎么叫这个名字?”天子皱皱眉,任宫人为他披上温暖的雪狐大氅,“你本名叫什么?”

梁若华心下一骇,面上仍是恭谨,“奴……臣本姓梁,名若华。”

少年伸手整了整自己的大氅,一边漫不经心地随意道,“嗯,尚还算不错,寡人便准你用回本名吧。”

梁若华猛地一抬头,像是不敢置信似的,入宫八载,“若奴”这个名字把他与过去意气风发的梁家少年郎完全割据开来,别人唤他一次“若奴”,便是在提醒他一次他身上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罪孽深重。

而如今初在天子身边侍奉,皇帝轻飘飘一句“本名尚还不错”,便将他入宫来最大的耻辱赦免了。

“不谢寡人吗?”少年裹着大氅走近,他年纪虽轻,却比梁若华高出半个脑袋来,想来是刚练完剑神清气爽,眉目间显得舒展温和。

梁若华这才赶紧跪下谢恩,“若,若华谢陛下恩典。”

少年并未再说什么,只笑了笑,也未免去他礼,自顾自沿着步道走远了。只剩梁若华伏在地上,直到云溪来找他才起。

“若奴,你怎么大清早伏在步道上?”云溪扶着跪了太长时间的梁若华,好奇问道。

“没什么,”梁若华眼中依旧含着喜悦,“是陛下恩典,准我恢复本名,我如今叫若华了。”

“呀,真的么?陛下可真是大善人呀。”

云溪闻言,绽开笑来,笑眼弯弯,两人又说过几句,方才准备去首日“上岗”。

两人说是御前太监,不过仍是初来乍到,倒也没什么差使可交给他们做,只是跟着其他御前太监做些差使。

譬若云溪便跟着做了圣上书房里司职秉笔磨墨的太监,而梁若华则是跟了负责守夜的一个太监,白日里倒是很清闲的。那太监听说他识字,甚至还不知从哪掏了本话本出来,要梁若华念与他听。

梁若华接过话本,粗粗扫过几眼,不过是些文人为先帝歌功颂德编造出的“轶事”。梁若华倒也只管念,念了十几页书便歇息一会。

等念过先帝的恩德感念了山贼,官兵不战而胜的故事之时,房门外便响起叩门声。

梁若华去推门,原来是云溪。

“怎么了?”梁若华问。

只见云溪一脸局促,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好歹来。

“稍等,”梁若华便心晓是不方便说话,回头和太监说过,推门出来,两人走到一处墙角边。

云溪四处张望,确认无人方才敢说,“若华,你能不能……替我去内务府领些笔墨?”

“就是这事?”梁若华失笑,云溪如此紧张,不过是想央他替他行次差使。

云溪似乎很意外,“啊……对,对。”

梁若华确认过笔墨的领取方式,正准备转身欲走,又被云溪叫住,“若华!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要你替我么?”

梁若华闻声只是摇摇头,轻声道,“我并没有探知他人隐私的习惯。”

“你真好,”云溪扯他衣袖,踮脚到梁若华耳边,热气哈在梁若华微凉的耳垂上,“其实,我是要去见我的对食。”

“对食?”梁若华一怔,面上染上嫣红,只应付道,“我,我先去了。”

梁若华走出宫门,打内务府端了笔墨往回走时还在想此事。

其实在宫中,结为对食并不算少见,宫中宫女太监也都是人,也渴望在深宫中有一份心理寄托,便有了对食这一传统——两人只需心意相通,便可私下结为对食,在宫中互相帮扶。

乌金渐沉,梁若华便加快了回宫的脚步,只是不小心迷了路。毕竟梁若华身份低微,像天子寝宫等居所,往往是接触不到的。

等梁若华又一次转回之前走过的甬道上,他只好叹了口气,认命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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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去一处宫殿处敲敲门,找宫人帮他指指路。

梁若华深吸一口气,将盛有笔墨的托盘在宫门边放下,便走到朱漆色的宫门前,轻声叩了叩门。

并无回应。

梁若华等了些时分,眼看着日头更晚,忍不住再叩了叩门,出声问:“有人吗——”

只见那宫门在下一刻被打开来,梁若华眼前一亮,正准备出声问路,便被人扣住小臂,那人使得力道很大,梁若华只能任他拉进宫门,便见那宫门随后被叩上,散出浓重的灰尘味,显然是很久未有人居住了,才会失修如此。

梁若华睁大眼,额前几乎要滴下冷汗,若非这时是冬季的话。

“不想死就闭嘴,还有,闭眼。”身后的声音冰冷,身手不像是宫中的太监,而显然是常年习武之人。

梁若华顺从地点点头,阖上眼皮,脑中飞速思考,自己有多大几率能活下来。

两手被身后那人一手扣住,两人靠得极近,他甚至能感受到身后人不正常的滚烫体温,以及深浅不匀的呼吸。

梁若华正欲开口,便被身后那人几乎是拖着,走进殿里,而后被扔在一张大床上。

一阵吃痛,梁若华却不敢出声喊疼。只听得“嘶拉——”一声,片刻后,眼上便被覆上一层粗糙的薄纱。

“你……”那人出声,声音带着些变扭,“可曾行过人事?”

梁若华心中大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又想到先前这人的异常,只怕这人是被下药了,急需与人行那事来解药效。

他不欲与此人沾上关系,于是点点头,“入宫前略与妻子试过云雨。”

果然,那人似乎松了口气,只是话语间沾上嫌弃,“下贱。”

“你,过来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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