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看到娘亲沉脸皱眉,虽然不是因为他,可他都还时不时被吓得身子发颤,觉得周身都疼。
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没跟人说起过。
今晚大着胆子发问,是因为他真的害怕,害怕哪天一睁眼,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他跟妹妹又会过上从前那样如噩梦般的日子。
“娘亲,这件事你要告诉父王吗?”云深看着蹲在床前给他捂手的秦月瑶,突然问了一句。
“告诉我什么?”还没等秦月瑶回答,就见墨冥辰从窗外探了个脑袋进来。
他送走了顾文彬回来,本是先往云薇的屋子去的,可还没进门就被云殊给撵了出来,这才刚想过来问问秦月瑶那孩子在搞什么鬼呢,就正好听到了云深的话。
“你倒是每回都能踩着点出现。”秦月瑶有些好笑地瞟了疑惑地看着他们的墨冥辰一眼,起身唤了他进屋来,将所有的事都跟父子俩讲了一遍。
若是没有商什的事情,她或许会将这个秘密藏一辈子,从前不说是怕被当做异类,后来不讲是觉得没必要再多生事端。
可如今事关云薇的安危,又牵扯到夜北,加上云深都已经瞧出端倪了,再藏着只怕才会坏事呢!
墨冥辰安静地听她讲完,淡定地拎了云深去洗漱更衣,又往云薇房里把那早在跟云薇讲笑话逗她开心的云殊撵走,还往观花院和客苑去看过几位长辈都安好后,才拉了秦月瑶要回房歇息。
“你这是什么反应?”秦月瑶跟着他到处溜达了一圈,等得屋里只剩了他们俩,才推了推墨冥辰的手臂,不满地问。
人家云深听完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恍恍惚惚洗漱完在那儿抱着被子沉思,为什么墨冥辰还这么淡定?!
正在宽衣的墨冥辰见她蹙眉,把手里的腰带往架子上一甩,忽地将人揽进了怀里。
他垂眸盯着秦月瑶看了片刻,眼里浮上了欣喜的笑意:“早就觉得你是天女下凡了,没成想还真是,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多少善事,才又这等福气,居然拐了这么个宝贝回来?”
“就这点想法?”
“想法倒是有很多,可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啊,”墨冥辰挑眉往她身上瞄了一眼,见她皱眉要恼,立马收了玩笑之意,“眼下最了解那个空间的,也只有云殊了,等明日我问过他之后,咱们在商量一下夜北的事情。若只需要抓了商什,倒是见容易的事情,就怕这事到最后,还得往夜北走一遭。”
若是从前,想要抓个身在夜北王庭的人十分困难。
可眼下夜北都已经送了公主来和亲,修好之意太过明显,已然在两国的结盟关系里落了下乘,他们想在讨要个人,不动兵戈就能解决了,怕就怕这事最后还得到那片草原上去处理。
不过这也没什么,他自回朝起就一直在暗中谋划着与夜北早晚会有的一仗,不管是和是战,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个敢拿他女儿性命要挟他们的人给抓出来。
“至于你和她,”墨冥辰垂眸看进秦月瑶眼里,认真地说,“她那些年的遭遇皆是为我所害,是我有负于她,她已香消玉殒,我日后会尽力照顾好她从前在意的人,也算弥补当年的过失,可我自始至终爱的,都是那个当初把我从归云湖捡回去的人,那个当初冒险回来救我,还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换我活下去的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秦月瑶愣了一下,“你当时不是昏过去了,怎么听到的?”
这都过去那么久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当初说了些什么,怎么这人还记得?
墨冥辰也没答她的话,只是紧了紧揽着她的手:“老实说,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爱上我了,不然怎么会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救我?原来你当初说喜欢心灵美的话不是玩笑啊。”
“谁不顾性命也要救你了,我只是……只是……”秦月瑶支吾了半天,也没给自己当初折回去救人找出个正当理由来。
她颇为羞恼地从墨冥辰怀里挣脱出来,飞快地去拿架子上的铜盆:“这都早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以后休要再提!”
墨冥辰见她拿着铜盆出门去唤人打水,也没跟,只是扶额在桌边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听到这样的事情,要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有了先前云殊和那个藤镯的怪事打底,他的承受能力已经大胜从前,今夜才不至于失态。
不过说到底,听到秦月瑶吐露实情,他除了惊讶,还有几分欣喜。
早在南泽的时候,他就发现这姑娘心里还揣着个秘密,西域一行后,她掩饰的意图就更明显了。
他这些日子一想到这个,就总担心她终有一天会因着那个不能言说的秘密摊上麻烦却又不愿找他帮忙。
他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她对自己敞开心扉,这是不是代表着,她现在终于对他有了全部的信任,放心将自己彻底地交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