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瑶眼看着一众人跟着墨冥辰掠进了汐月宫,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视线里。
平直开阔的长道上,转眼就剩了几个人。
月下长风吹得宫门外那些描金的白绸唰唰作响,秦月瑶深吸了一干冷的空气,瞥了一眼将云殊放到灯柱下,还体贴脱了外袍给人盖上的月照,这才转头问君修远:“说说吧,你们这又是背着我谋了个什么大局?”
自昨日在丘桐城别院被奚夫人和明威截住后,她一直以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动为之,被姬无双牵着鼻子走,可今夜这情形,瞧着远比她先前所想复杂得多了。
“这事我还真不清楚。”君修远蹙了蹙眉,拢袖瞪眼看向一旁的拂衣。
他也是晚间被明威带出地牢,看到那贴了满脸胡子的墨冥辰之后,才知道这人不仅没被困在天照寺里,还紧追着他们就这般大摇大摆地跑到汐月宫来了。
不止是他,今夜之前,就连姬无双他们都没料到墨冥辰会有此举。
墨冥辰到了丹枫殿后,也不过简单说了他的部署和打算,飞天阁这些原本在三危山下埋伏等候的人也是姬无双临时传令叫来的。
他知道的,也不过是墨冥辰借机搭上了那个因为不满风行云娶夜瑶光之事而起了反心的殷护法,与殷护法狼狈为奸,借着帮殷护法谋取宫主之位的幌子,伪装成了送货的马队跑来跟他们里应外合。
拂衣对上两人投过来的目光,摸了摸鼻子,笑道:“那日主子见了姬公子的信,觉得其中有疑,就暗中着人打探了一番。主子得知姬公子与汐月宫有血仇后,本是想提议助姬公子成事,却不想姬公子他们动手太快,主子的信还没送去悲悯城,姬公子就被明左使抓了,自那之后,主子就差了我们好生盯着奚夫人和明左使这边的动静。殷护法原与百里丞相交好,上次为了处理拦截风行云会西凉之事,主子曾远赴虎牢关与殷护法议过事,所以这次才能借了殷护法之手,带着惊蛰他们到汐月宫来。”
拂衣想了想,又道:“昨日奚夫人请了君公子和两位教主到别院的时候,属下担心其中有变,暗中请了流苏姑娘给主子递了信,想来也是因着这个,主子才会在今日过来。”
在到奚夫人的别院之前,他们的确都不知道明左使与奚夫人都是姬无双的人,也不知道姬无双原是有此打算。
昨日他们在天照寺遇到奚夫人的时候,墨冥辰本是在天照寺内院陪着无相大师,并不知道他们被请走之事。
那天照寺里人山人海,他又不好离去传信,亏得与奚夫人离去之际,正好遇上了大抵是在绿柳庄闲得无聊,跑到天照寺来找他们的流苏。
流苏倒也机灵,虽然未与他们搭上话,可也该是看懂了他的示意,否则这会儿他们主子怕是真的就还在天照寺的九元塔里破解佛阵,不会跑到这里来了。
君修远听罢,有些疑惑:“姬无双与汐月宫有血仇?”
他昨晚问过姬无双为何要动汐月宫,姬无双也只说他容不下汐月宫在西域做大,半点没有提报仇之事。
姬无双的过往,他也都是清楚的,不管是飞天阁,还是他的亲人,与汐月宫素来没有什么瓜葛,他便也真以为姬无双此举是因野心了。
“夫人和君公子该是都知道两年前悲悯城的苏城主一家因疫病而死之事吧?”拂衣叹了口气,缓声道,“那场疫病起得突然,不过三日,悲悯城中患病者便有数百人,苏城主为了控制疫情,下令将所有病患都送到了城主府隔绝,城主夫人本是个擅医的大夫,他们一家人在城主府照顾病患,研制对症之药,苦撑了五日也未解疫情,第六日清晨,城主府突然起了一场大火,那在府上养病的数百人和苏城主一家,就这么死在了大火里。那一场疫情,也因此而绝。”
“即便如此,苏家之事,与姬无双和汐月宫又有什么关系?”君修远原是听说过此事的,据传那一场大火是苏城主下令放的,为的是阻止疫情蔓延,他也敬佩苏城主此等大义的壮烈之举,可这些与姬无双有关系?
拂衣抿了抿唇,抬眸看着君修远,说得有几分忐忑:“姬公子怀疑当年疫情爆发和城主府的大火,是汐月宫和萨朗所为,苏城主的长子苏舜卿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他与姬公子曾是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