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待得见到昏厥过去的墨文璟后,姜琳才发现这金尊玉贵的小皇帝身上毛病可不少。
张太医也说了,自叛军围城后,陛下心焦火急,白日里为朝事所累,气色越发不好不说,还夜夜惊梦。
梦醒后冷汗不止,神色惊惶,喝了几副安神药都是枉然,需得太后安抚陪伴才能稍解心中忧惧。
沈妍清便是用这样的法子,解了他们母子的嫌隙,这些时日来,墨文璟除了在乾元殿议事外,还常往寿康宫去,死活都不肯再回自己寝殿休息了。
这分明是有人先她们一步,下手要谋害陛下嘛。
这事非同小可,眼见墨文璟一直不肯醒,秦月瑶便请了连公公去将顾文彬给找来了。
“此事尚待查实,”顾文彬看了墨文璟须臾,转身朝一旁的姜琳作了个礼,“不知前辈可有解蛊之法?”
他这般问,便也是信了墨文璟中蛊之事了。
其实墨文璟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他一直看在眼里。
自城困之后,墨文璟疏远的可不止摄政王一人,连带他这个帝师也常是求而不得见了,倒是往寿康宫去得越发勤了。
这些事,文武百官都看在眼里,埋在心里。
今早上朝前,他还跟墨冥辰提过此事,让他多加提防些。
直到现在看到墨文璟见秦月瑶时眼中的恐惧,他才恍然明白,这其中怕是不知陛下思虑有变那么简单了。
他虽未曾亲眼见过南泽的蛊术,可也曾从那些山野杂记上读到过一二,南泽那些巫民豢养的那些毒虫十分邪乎,放入人体后不止可以坏人体魄,还能控人心魂。
“他中的是幻蛊,蛊虫入体,需得雌蛊引出,幻象催生也得靠雌蛊,既然他是每晚做噩梦,这雌蛊必然不在下蛊之人的身上,该是在寝殿里,”姜琳说到一半,撇了撇嘴,话头一转,“他都这样了,你们现在就是给他解了蛊又有什么用?依本座之见,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娘!”秦月瑶忙出声截了姜琳的话,朝姜琳摇了摇头。
这话墨文璟没醒的时候说说便罢了,哪里能当着他的面说?
姜琳见她这般,却是蹙眉劝到:“幻象自心而生,久之终成魔障,你瞧他看到你就跟见着仇人一般,也不知这几日来将你跟那摄政王想作什么了?到这个时候了,你就是把心掏出来给他看,告诉他你们两人待他有多忠心,此番所为皆是冒死想护住他的皇位,他心里头惦记的也只是先前梦到的那些事情。”
秦月瑶先前说,这小皇帝年纪小,或许是一时听了旁人挑唆,才起了疑心,待得她们好言相劝,解了他心中疑窦,便可误会尽除了。
可若是寻常挑唆便也罢了,幻蛊有多厉害,她这个自小在烨火教研习蛊术的人还能不知道?
别的不说,就单看万蛇寨里那些受困多年的外族男子,他们也该明白,这事不是三两句就能劝服的。
若是成人或许还有说理的可能,可这是心智未全的孩子,滔天的恐惧占据了心头,他还能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姜琳一语,让殿内其他人皆静默了。
顾文彬默了须臾,忽而开口道:“既然苦心进言无用,不如让陛下眼见为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