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终于再次与这个六年前被逐出家门的女儿坐在一起,她已然发现秦月瑶跟从前大不一样了,也不知是不是她找到了亲生父母的缘故,反正现在这个秦月瑶,早不是他们当年娇养出来的温柔怯懦的小姑娘了。
当年他们养出来的那个女儿,能挨过当年那样的误会和侮辱已是不易,又怎么会像如今这般,不仅到京城开了酒楼,先前听说还去了宁州赢了厨艺大赛的第一。
燕娘转头看了秦月瑶须臾,收回了神思,开始回忆当年的事情。
她跟秦威捡到孩子的时候,也差不多是当下这般时节。
那个时候她跟秦威刚成亲两年多,两人和快满一岁的大儿子还住在庆云镇附近的村子里。
秦威虽然是退伍回乡的军人,可离开军队时分到的钱都拿来修缮他家的小院和下聘娶妻了,手头上虽然还有些闲余,却也不够做生意,所以这两年他都是靠种庄稼养家的。
那天早上天还没有亮的时候,秦威就跟燕娘去河边挑水,准备将新摘的菜洗干净后,好趁着早集前拿到庆云镇上去卖。
两人才刚到河边,就发现了一个从上游漂下来的木盆。
那是河边没有旁人,两人听到那木盆里似有哭声,秦威便将那悠悠慢慢往下漂的木盆从河里捞了起来。
那就是个寻常的木盆,可里头装着的,却是不寻常的东西。
“当时你便被放在那个木盆里,身上裹着的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锦缎,除此之外,你手头还拽着一对玉锁片和一个钱袋。”燕娘缓缓说着,顿了一顿,才又道,“你从前戴的那个长命锁,其实不是你爹赶集的时候买回来的,而是我挑了那对玉锁片里的一枚,系了红绳给你戴的,只是……只是后来被你在黑风寨弄丢了。”
燕娘的声音越发低了几分,毕竟当年的事情对秦月瑶来说终归是场噩梦,现在提起来,燕娘也还是多几分小心。
她见秦月瑶忍不住蹙了蹙眉,便又继续道:“那锦缎和剩下的一枚玉锁片我都一直好好收着,还带到了京城来,至于那钱袋里的五十两银子,我……我们当时家中有些困难,你……当家的便拿了那银子来当本钱,在庆云镇开了个铺子。我们当年也是实属无奈,如今……”
“二老养育我十六年,那点银两本也是该拿来孝敬二老的,”燕娘越说越小声,秦月瑶回过神来,忙笑着道,“那么多年的事情了,您也不需得再放在心上了,只是那锦缎和玉锁片,您若是哪日方便的话,可以将东西交予我吗?”
燕娘连连点了点头,侧头看到那走到宴厅门口,眼见她们还在厅内便立马闪身躲起来,从门口一晃而过的秦福安,想是秦威跟福生那边等着她过去了,燕娘便也没有再多留,跟秦月瑶约好了赴宴的时间,答应了会在那日将东西给她带过去后,便要告辞去墨香园了。
秦月瑶也刚好看到了从门口晃过的秦福安,她站起身来,送了燕娘到门口。
门外通向流觞阁外的回廊上空无一人,也不知秦福安避到哪里去了?
燕娘开口告辞,秦月瑶俯身给她作了个礼,想了想又问:“我是您们二老从河边捡回家的事情,秦家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福生和翠翠自然是不知道的,我跟你爹也从没跟福安提过。”燕娘抬眸答道,“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跟你爹都会将这件事守严实了,不会对第三个人说起的。”
毕竟这个事情,跟先前摄政王嘱咐他们的那件事一样,只怕都关系到了秦家几人的性命安危,她可不想那大家的命来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