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前几天晚上她偶尔能听到公婆吵架的声音,夹杂在怒骂声里的,还有闷响和婆婆的惨呼。
听得多了,她这心里头从伤心渐渐变成了恐惧。
如今她甚至有些怕徐家父子了,怕她的新婚丈夫也跟他爹一样,遇到不顺心之事,会对她拳脚相加。
她现在都不介意徐大壮在外沾花惹草了,她只盼着这日子能过得顺遂起来,盼着徐大壮找到差事,他们有了宅子安了家,大家心气顺了,也就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你现在怀着身孕,最要紧的还是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家里的事情,我会跟你公爹和大壮好好说说的,你别操心。”徐大娘见儿媳满面担忧,眼中还有惊惧之色,伸手握了握她发凉的手。
她知道花娘一定是晚上听到她挨打了的声音的,花娘就住在他们隔壁,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听不到。
徐万山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她了,这次动手,是因着儿子的事情气上心头,她又不肯听徐万山的话,去跟京城里那些相熟的人攀关系,给徐大壮找差事。
也不是她硬气不愿找人帮忙,可京城里她真正能攀得上交情的,不就燕娘和秦月瑶吗?
她跟燕娘自小一起长大,燕娘的性子她还能不知道?
燕娘嫁给秦威后,秦威待她也算好,可燕娘那般软弱的性子,在秦家哪里说得上话?
燕娘做过最胆大的事情,大概就是当年将奄奄一息的二女儿背出秦家,送到白石村找她帮忙了。
因着这事,秦威对燕娘还一直心有芥蒂。
如今他们一家住在京郊,秦福生虽然当了京官,可宅子里管事的是秦福安夫妇。
这夫妻俩对秦威都没半点敬意,又怎么可能听燕娘的?
她若去找燕娘,只会叫燕娘更为难。
至于秦月瑶,她知道他们一家所有的苦和难,所以当初在听到徐大壮说那些话的时候,她也是气愤的。
她当初去道歉,去说和,不是因为觉得徐大壮没做错事,而是怕秦月瑶真将那些话往心里去,会因着见身边的人都这般想她而伤心难过。
秦月瑶当时还特意上门与他们谈这件事,之后就算在外谋生,也不忘了时时照应她家里,想来是把那件事放下了,就连那当日被砍了一斧头的摄政王,今日都跟她说,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提,他一定会帮忙。
瞧着他们两人这般,徐大娘现在更是下定决心不想让他们插手自己家里面的事情了。
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徐万山是个什么性子,其实她心里一直清楚。
徐万山这些年待她的确很好,可这些好,不是因为徐万山是个好相处的人,而是她当初拿半条命换回来的。
她在徐万山面前百依百顺,不是因着她性子软弱。
这些年丈夫儿子常年外出,她一个人操持家里,若真是个性子软的人,不早叫人欺负了去。
她只是想平平顺顺,好好过日子罢了。
本以为搬到京城是件好事,如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会再任由那父子俩这么闹下去了!
徐大娘正想着今晚就算等不回徐大壮,她也得跟自己丈夫商量个法子把这件事解决了,却不想刚在顾府门口下车,就见门口乱做一团。
“主子没回来?”管家见着马车,快步挤出人群过来,见下来的只有徐大娘婆媳俩,他忙拉了驾车的小厮,“吟墨,快去把主子找回来。”
言罢,又忙将徐大娘往里请:“两位夫人快进去瞧瞧吧,可别闹出人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