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着了一袭白裳素裙,轻纱蒙面,那一双杏眸里带着几分孤傲的冷意,在这种地方让人瞧着倒有一种遗世而独立之感。
梵音未看君修远,放下了手里的琵琶,跪坐到了秦月瑶身旁,取了一张花笺递给他:“这都是奴家的名曲,小公子瞧瞧,想听哪一出?”
秦月瑶刚还觉得这姑娘眉眼间一股子冷意,真是出淤泥而不染,等得看到花笺上的几个曲名,却是愣住了。
巫山云雨泽高阳?子夜清歌解罗裳?鸳鸯绣被翻红浪??!
“贵客要是觉得这些不够味儿或是听厌了,奴家还有一曲。”梵音俯身上前来,想要附在秦月瑶耳畔与她说这曲名。
秦月瑶猛地往后退了又退,一把将手里的花笺揉了,好不叫好奇看过来的月照和流苏瞧见上面的字。
“不用,不用,我们喜欢寻常些的,你就弹弹琵琶吧。”秦月瑶挥手挡了挡,让梵音退开,见她伸手拿琵琶,又说,“就弹些清雅的曲子,别唱词了。”
这些曲子,看名字都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的曲子,可不能叫这些根正苗红的青少年们听了学坏了去!
梵音见他们这般,抿唇一笑,也没多说什么,信手拨弦安静地弹曲。
这些个小公子,看样子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现在这么矜持,等得尝到了这温柔乡的好,日后只怕流连忘返,哪还会如现在这般,瞧见几个曲名都面红耳赤的。
等得梵音退开弹曲去了,几个人便都安静地喝酒吃点心,听着那终于缓过神来的倾城姑娘三分娇媚七分怯地与君修远说起徐大壮伤她之事。
因着徐大壮说他是京城大官家的人,又见他穿得体面,春娘便叫了楼里好几个容色绝佳的姑娘去陪酒。
刚上酒桌的时候都还好好的,那徐大壮左拥右抱,与一众美人谈笑嬉闹,和乐融融。
酒过三巡,倾城见他是京城来的,便与他说起这宁州近日的新鲜事。
这最新鲜热闹的,自然就是那个叫秦月瑶的女子在厨艺大赛上夺魁的事情了。
楼里几个姑娘都对那个身为女子,却在州府赛事上技压群雄,赢了一众男人的秦大厨颇为钦佩,言辞间便多是些赞叹秦大厨的好话。
本是说到兴头上,却不想那徐大壮一听她们提到这事,顿时翻脸掀桌,对一众姑娘拳脚相加,口中骂骂咧咧,说什么都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女人,三番两次断他前程,自己因着她丢了户部侍郎家的差事,这笔账他一定要讨回来!
“公子你不知道,那莽夫凶起来可吓人了,抓了奴家就往桌上撞,要不是奎哥他们及时拦着,奴家这张脸,可就要给毁了……”倾城说道此处,拂袖掩面,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怕了,在红袖楼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着这样的客人。
她们都是靠脸吃饭的,这脸若是毁了,可叫她日后如何是好?更可气的是,那人看着穿得体面,等得春娘叫人一搜,也没从他身上搜到几两银子!
倾城哭得伤心,秦月瑶觉得委屈!
“我半年不见他,跟那什么户部侍郎更是什么过节都没有,他丢了差事,怎么也能赖到我头上?!”自上京之后,她都在脑袋里把徐大壮给自动屏蔽了,别说见面了,就连他在京中何处都懒得去打听,怎么这种事情也会怪到她头上来?
君修远抿唇想了想,随即笑了:“你跟刘侍郎的确没什么过节,可跟这刘侍郎的堂叔过节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