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本王率兵剿匪,夜半接到京中急报,不得已抽身返京,这安置的后续便也没能亲自过问。”墨冥辰看着跟前的石屋,轻叹了一口气。
如今石屋的铁门已是锈迹斑驳,石屋里昏暗如夜,从外面看进去,什么都看不见。
“这些石屋里共囚了六人,当初本王留了阿兰在此打点,本是看重她办事妥帖,又是自己人,必当事事尽心,如今想来,她那份心思只怕尽在了旁人身上。”墨冥辰伸手拂了石碑上新落的雪,转头看白辰谨,“本王今日带你来此,是想让你重查此事,务必将当年被困于此的六个人身份底细逐一查清。”
“啊?”白辰谨现在越听越迷糊了,若说要重查此事,最该查的不是匪首风行云的下落吗?
既然这石屋里关的都是山匪抓来的良家女子,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抓良家女子,做得是些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即便是山匪被剿,受了欺负的姑娘们想必也多是羞愤寻死了的,殿下突然让他查几个死人的事……
白辰谨突然想起了头先在京城的时候,君修远跟他说起的,那位秦姑娘的事情。
殿下归京之前得谁搭救,君修远那个大嘴巴早就给他仔细清楚地讲个明白了。
别的不说,君修远一直强调,那秦姑娘家的小公子,长得就跟殿下小时候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似的。
这般一想,白辰谨倒是想出了几分眉目了。
“这事要查也不难,殿下当年匆忙撤离,这后续之事便都落到谢县丞手上,正好此番我受邀赴宴,当年之事,请了谢县丞翻查记档便能一清二楚了。”白辰谨又看了一眼石碑,这一回,眉眼里有了笑意。
“本王也只是疑心,此事已过六年,翻查起来更需得小心,暗中行事,别再牵扯其他麻烦出来。”墨冥辰点了点头,扭头翻身上马,打马走了两步,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年前你说查到了国公府的线索,春试过后,这个线头可以扯了。”
白辰谨还在琢磨这六年前的弯弯绕绕呢,听得墨冥辰的话,愣怔了一下,仰头看马上神色冷峻,目若寒潭的人。
他这是,打算动许家了?
墨冥辰和白辰谨回飘香楼的时候,大厅里正一片愁云惨淡。
头顶笼着愁云的是君修远,他正为着怎么报复墨冥辰和白辰谨弃他不顾的仇发愁。
惨淡的是月照,他被反绑了手脚,挂在大厅正中晃荡。
身上经脉被封,半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看到墨冥辰进来,月照哇地就哭了出来:“主子救命,君公子欺负人!”
他被挂在大厅了一下午了,这会儿头昏脑胀,拂衣那臭小子没义气,先前回来了一趟,不帮忙就算了,还嘲笑他!
月照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么多人里面,也就主子对他好。
“技不如人还求救?本王看你该多吊两个时辰反省反省。”
轻飘飘一句话,月照顿时面如死灰。
苍天啊!这些人都没有人性啊!个个都来对他这个娇俏可爱的青葱少年下毒手!
话虽这般说,墨冥辰还是看向二楼栏杆上扯着绳子的人:“惊蛰,放他下来。”
一向只听君家令的惊蛰恭敬地应了一声,手一松,并指将捏在手里的核桃打了出去。
那两颗核桃打在身上,力道颇大,解了被封住的穴道,下坠的月照发力一震,挣脱了束缚手脚的绳索,凌空一个翻身,稳稳落在了地上。
君修远瞪了惊蛰一眼,这些人,从前个个上赶着说什么效力君家,只听他的调令,这正主一回来,全都成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墨冥辰见他满面怒意,坐到了一旁:“还生气?”
君修远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瞥见一旁白辰谨在那儿偷笑,更气了。
墨冥辰接了谷雨递过来的茶盏,敲了敲杯盖:“东蓬国年前进贡的十颗珍珠。”
“……”君修远看了他一眼,这东蓬国进贡的珍珠,每颗都有婴儿的拳头大小,是个好东西。
“晋北新到的二十张雪狐皮?”
听到雪狐皮,君修远有点心动了,他不乐意地皱了皱眉:“我又不是女人,干嘛老拿东西哄我?”
“那你是不想要了?”墨冥辰拢了袖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回京我让惊蛰去取。”君修远还不解气,“我还要你京郊那套园子。”
那园子是礼部尚书孝敬的,圈地数十亩,一个园里尽显多国风景,倒是比寻常园子多些趣味。
“你既然喜欢,拿去便是。”墨冥辰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白辰谨见他们这般,不乐意了:“三哥也太偏心了,什么好的都给阿远,你这么宠着他,叫别人知道了,还真以为那些没头没尾的传言是真的呢。”
“哟,白郡王吃味了啊?”君修远勒索成功,这会儿眉开眼笑,挑眉看白辰谨,“小白你别不乐意啊,阿辰对你是最好的,不信你回京去瞧瞧,你回滨州这段时日,阿辰可往你新府里送了好多好东西呢!”
别的不说,各州进献的美人儿就十多个,这会儿全养在了新修的郡王府里,等白辰谨回去,看到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必定欢喜!
“你们又把什么不要的东西都往我府上塞!我那是要常住的地方,不是你们堆废物的仓库!”白辰谨皱眉,挽了袖子要去揪君修远,“一定又是你这臭小子想的鬼主意,三哥就知道纵着你!”
君修远从桌边跳了起来,连声唤谷雨护他。
眼看着白辰谨与谷雨动手,君修远在一旁坏笑:“谷雨,给本公子好好收拾他!当初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是谁起的头,别以为我和阿辰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