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你爸爸确实是厉害,但他应该想不到,他的儿子还能更厉害到把校外的混蛋叫进学校里来吧。”
秦峥冷了脸,转过头来:“主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彭建华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再一再二或许就那么糊弄过去了,但等到再三的时候,多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
你是再几了呢?
秦峥“嘭”地把办公室大门摔上了。
关关抱着她的木拖把笑得花枝乱颤:“太爽了,我真的在办公室要爽飞了哈哈哈哈哈。”
幸而教室里这会儿就他们两个人,关关的形象还没有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那些人虽然穿着信中校服,但一看那流氓样就不是信中学子,秦峥拿钱封口,以为大家就拿他没办法,但我们这里是信中欸,真有下次,彭主任肯定会立刻报警的。”
但报警有用吗。之前许偲那次他的学校也报警了,可那些人都没有成年,没过多久就出来了。
他的弟弟整夜在床前枯坐,伤害了他的人却仍然可以在太阳下嬉笑行走。
许啄垂下了眼皮。
关关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放缓了声音:“秋秋,今天你弟弟是不是要返校啊?”
许啄点了点头,拿起黑板擦擦起了上节课的正余弦公式。
关关将拖把拉在身后满教室转圈。
“你不去看看他吗?”
许偲比他们小一岁,但是小时候连跳了两级,三年前那件事虽然让他休学了一年,许偲现在还是和许啄一个年级。
这会儿许暨安的车应该已经到校门口了。
许啄看了一眼窗外,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不去,比去了好。”
“小偲,晚上放学爸爸还在这里等你。午饭在书包里,困了的话可以去医务室休息。如果还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老师说,或者去楼下,找你哥哥。”
许啄在高一一班,许偲在高一四班,但是他们却在两个楼层。最开始转学过来的时候,许暨安是很想让他们兄弟俩一个班的,但是梁妍却为此大动干戈,好像许偲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许啄一手造成的似的。
那天他们吵得很凶,甚至忘了许偲还在家里,一直到客厅的花瓶被砸碎,他们走出来,看见许偲光脚站在一地清水与碎片残花中,冷着脸一字一顿:“我不和他一个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说是让他有事去找哥哥,但许暨安心头发苦,知道许偲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找许啄的。
他的儿子才只有十六岁,但却在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他便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幼年时愿意依赖人的那部分基因被许偲随手遗弃在时间长河,不只是许啄,就连他,连梁妍,没有一个人是许偲受伤时愿意求助的对象。
到底从哪一步开始就做错了。
是让他去寄宿学校,让他离开家早早与许啄生疏,还是更早一些,被他无意中撞见了自己父母的离婚协议书。
许暨安自小亲缘寡淡,如今尤其珍惜亲情,可讽刺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两个与他流着相同血液的孩子,竟然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亏欠的人。
“小偲。”
少年人神情冷漠地推开车门,许暨安忍不住又出声叫住了他。
许偲背对着没动,但也没有回头看他。
“就快期中考试了,爸爸知道你在家里也有好好学习,压力不要太大,无论如何你都是我骄傲的儿子。这次家长会,爸爸也会过来的。”
一场家长会而已,在他们家里竟然也成了大人褒奖与惩罚的手段。
许偲甩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听说高一四班要转来一个新同学。
-据说留了好几级。
-好像因为有病。
-又来个有病的啊?我们班怎么成收容所了。
打从进校门开始,一路上的闲言碎语便争先恐后地钻进耳朵,周围的人都面目模糊,每个人都好像在指着他窃窃私语,许偲闭了闭眼睛,心里想着他那位心理医生最得意的疗法。
他们全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