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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往事

早晨六点半，沈知命按时叫我起床。

趁我去洗漱的空档，沈知命钻进厨房给我做了一个简单的三明治当早餐。

他开车送我去学校，我坐在副驾驶闭着眼睛啃三明治，困的大脑无法正常开机运行。

沈知命笑着问我：三明治好吃吗？

也就填饱肚子的水准。我毫不留情，明明用的都是一样的食材，可以前家里的阿姨做出来的就很好吃。

沈知命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道：你再忍忍，过两天新的阿姨就来了。

我满不在乎，拿起他的手机开始刷微博，热搜全是我不认识的明星因为各种各样的消息而被顶上了头条。

给你也买个手机吧，现在哪个小孩不用手机？沈知命跟我商量，他之前也跟我提过几次但是都被我拒绝了。

这次也不例外，我说：我不喜欢那种走到哪里都会被找到的感觉。

沈知命便没再提，专注的开着车。

我拿着他的手机继续看着乱七八糟的明星新闻和社会时事，忽然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名字显示是林秀姝。

我觉得很少有人会像沈知命这样给自己的母亲备注本名的，可偏偏他这样做了。我一边点进微信一边跟沈知命说：妈妈给你发消息了。

嗯？她说什么？

我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言简意赅的总结了一下：老太太下周过寿，她让我们一起回去拜寿。

前面红灯，沈知命缓缓停下，他沉默良久，回过头担忧的看着我说：你如果不想去就在家待着，我去走个过场就回来陪你。

我跟你一起去呗。我满不在乎的说：我有什么好怕的，反正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

沈知命便没有再说什么，直到把车在学校门口的路边停下，他便立马解开安全带过来将我搂进怀里安慰。

我毫无波澜的内心也因为沈知命的情绪而变得难过起来。

大概在十几年前，有一个垃圾搞大了一个傻子的肚子，他信誓旦旦说要娶她回家。

垃圾的母亲是个老古板，坚持门当户对的说法，咬定了不肯让这个未婚先孕的傻子进门。

垃圾嘴上说着就算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傻子厮守终身，结果没多久就因为受不了整天为了柴米油盐而奔波操劳的日子，灰溜溜的滚回了家。

老古板安排垃圾和另一个门当户对的二傻子相亲，两人瞒着怀孕的傻子感情迅速升温。

傻子怀胎七月的时候，垃圾新婚燕尔。

纸终究包不住火，垃圾瞒了傻子很久，想等她生下孩子再给她一笔钱，就此了断这件事。

可二傻子无意间得知垃圾的这段前尘往事，拿着自己怀孕的报告单找到了傻子，告诉了傻子她已经和垃圾领证结婚。

傻子情绪波动过大，早产生下了一个没人要的可怜虫，自己也差点因为大出血而死在产房里。

后来傻子虽然从产房里捡回一条命，但产后一直郁郁寡欢，甚至都没熬到可怜虫一岁就撒手人寰。

当初介绍傻子和垃圾认识的媒人悔不当初，只能将傻子留下的可怜虫抱回了家里，当作是赎罪。

故事里的人大都凑齐了。

我母亲秦书是最开始那个傻子，而我父亲林竟涛从头到尾都是垃圾。

而介绍我母亲和林竟涛认识的媒人就是沈知命的母亲林秀姝，当年秦书是她手下的实习护士。林秀姝看她为人善良又漂亮聪慧，便主动把她介绍给自己的外甥林竟涛认识。

她印象中的林竟涛从小懂事孝顺，只是她没想到，林竟涛从小对母亲唯命是从，这些居然都是他在人前伪装出来的假象。

最后搞得秦书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留下我这个可怜虫刚刚从保温箱里出来就几乎变成了孤儿。

我从小被林秀姝收养，但实际照顾我长大的人其实是沈知命。林秀姝工作忙碌，常年都不在家，在我到来之前更是因为工作太过于忙碌而和丈夫离了婚，从我记事起开始，每天都是沈知命在照顾我的吃喝拉撒，他那会儿明明也是孩子，却因为我不得不提前懂事。

八岁前我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理所当然的认为林秀姝是我的妈妈，沈知命是我的哥哥。那时候她偶尔回家来拿换洗衣物的时候，我还会笑着冲到她脚边抱着她的腿喊妈妈。

她从不抱我，看着我的时候也总是神色复杂。

直到我后来偶然看到她的日记才明白，原来对她来说，我是她赎罪的对象，也是提醒她曾经所有过错的噩梦，她回家越来越少，也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家里除了林秀姝和沈知命外，再也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世，所有人都当我是林秀姝一时兴起从医院里捡回来的可怜虫。

虽然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我深呼吸几次，感受着被沈知命拥抱的真实感，缓缓伸出双手环住他的后背，望着车窗外，一如当年我跳下台阶前看着他紧闭的房门时那般坚定。

我只有他了，谁都不能将他从我身边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