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这些日子,人都快躺傻了。”何须问笑着,让人如沐春风:“躺着就知道睡觉,我站会儿罢。”
华浓犟不过他,转身进屋里给他拿来个灰鼠斗篷披上:“那也要多穿些!”她嘟着嘴,扯着斗篷使劲儿给他拢紧了。
天这样冷,何须问还是就穿了件圆领袍,里头中衣虽是加了鹅绒的,也不似能抗住风雪的样子。
院子外头进来个丫鬟,何须问认得,是老夫人院子里的,那丫鬟老远见了他便扯开嗓子喊:“哟!少夫人好了?”
“姑娘,我们少爷才刚能下地。”无所事往前一步挡在前头,冷冷的看着那丫鬟,丫鬟倏地一笑:“能下地就成,老夫人让少夫人过去呢!”
无所事正要说什么,却被何须问轻轻扯到旁边:“我跟你去。”
“少爷……”无所事扯着他的袖口,不让他去,眼睛里急出了泪花:“你才刚好一点儿!”
他们都清楚,去了又要受罚,可眼下府里,谁也拦不住,何须问抽出袖子温柔的笑:“别担心,从小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是这样过来的,可还没昏迷过这样久,无所事不放心,非要跟着去,搀着他,慢慢的挪动到老夫人院儿里,这边刚用完午饭,赵姨娘跟梁响罄都在,坐在上面乐呵呵的,俨然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怪了,何须问这次没行礼,连问安也没有,杵在厅上挂着笑看像她们,他装了将近二十年的温顺谦恭,今日忽然不想走那些过场。
许是近日老梦见娘亲,受了她的影响,她连在梦里也是那副桀骜不驯不遵世俗的样子。
老夫人心道正好了,正要找个由头整治他:“你看你这目无尊长的样子!”他朝赵姨娘扬了个下巴:“你瞧瞧,这可不是露出本性来了?”
什么都有她们说的,何须问懒得争辩,只静静等着她下令。
“响罄,你记着,将来嫁人了,家里要是有这样不懂事的妾室,就该好好教训。”老夫人慢悠悠的,该是指望这一字一句就能吓到何须问:“你去外头雪地里跪着,我什么时候让你起来你才能起来!”
话一撂下,何须问就拖着脚往外去,下了廊下的台阶就扑通一声跪在雪里,老太太也不指望他求饶了,让人挑了帘子,把炭盆架到脚下来,端着茶悠哉的看。
无所事这时从角落里站出来,也走出去,提着裙摆跟着跪在何须问旁边,何须问挑眉看她:“叫你别跟来,你一个弱女子,怎么受得了这雪地里的寒?”他端正了头颅,小声的命令她:“你回去!”
“我不!”可能从没听何须问命令过她,所以她不怕:“我就在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