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品至正三品堂上称为堂上官,正三品堂下到正七品称为堂下官或参上官,而正七品以下为参下官。
因此,此次随着礼曹判书申商来迎接大明使团的朝鲜官员皆是正三品以上官员,由此可见对大明使团的重视。
李云天身为此次出使的副使,自然也要出席这次接风宴,被安排坐在了赵德左下首,与右下首座位的申商正好相对。
酒宴开始后,申商领着陪宴的官员频频向赵德和李云天敬酒,对两人甚是恭维,李云天都以不胜酒力婉拒,故而以水代酒,既然赵德没什么意见申商自然也不会多言,觥筹交错间气氛很是热烈。
酒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数十名身姿婀娜的女乐忽然涌进了房间,一些抱乐器坐在大堂两侧,另外一些则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大人旅途劳累,这些妓生是从下官从京城带过来给大人们解乏的。”申商望了一眼那些女乐后,微笑着向赵德解释道,他能说一口还算流利的辽东话,眼神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
听闻“妓生”两个字,李云天禁不住饶有兴致地打量了那些女乐几眼,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朝鲜王朝曾经出过几个很有名的妓生,例如黄真伊,多次被拍成了风靡一时的影视作品,故而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妓生是朝鲜半岛古代为朝鲜王族、两班贵族等提供歌舞表演的艺妓,作为一个社会阶层最早出现在高丽王朝时期,其社会地位在高丽王朝和朝鲜王朝时期皆属贱民。
与普通的妓女不同,妓生都接受过相关培训,许多妓生有很高的艺术造化,有些更是著名的文学家、诗人,但由于社会地位低下,大多数妓生的名字已被人们遗忘,只有很少量的妓生名字被流传下来,例如黄真伊、李梅窗等。
妓生一般是穷苦人的女儿因经济所迫被家人卖掉的,也有些是出身贱民的少女为改善生活而成为妓生。
除了出身贫苦人家外,有些犯有株连家眷大罪的两班贵族,其女眷也可被贬为妓生。
由于朝鲜王朝有“奴婢从母法”,即母亲是什么阶层的人,其子女也是什么阶层的人,故而妓生的女儿也是贱民通常会继承母亲的职业。
妓生属于贱民阶层,所以一般不能嫁作士大夫的正妻,嫁给士大夫的妓生只能为妾,其所生的子女也继承母亲的贱民身份,若要嫁为正妻则只能嫁给贱民男子。
嫁给王族的妓生则为贱妾,所生子女虽然有王族身份,但他们的位阶比良妾子女再低一等。
但也有少数妓生通过婚姻晋身贵族阶层,例如后来燕山君的淑容张绿水就是妓生出身,而朝鲜中宗时的郑兰贞也因为被文定王后破例让她从妾扶正为兄长尹元衡的继室,并封为正一品贞敬夫人。
赵德见申商竟然准备了妓生,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当着李云天的面他自然不好喝花酒,况且还有雷婷这名女扮男装的护卫首领在场,因此他不由得望向了李云天,想看看李云天如何看待此事。
与赵德不同,参加了酒宴的那些文职官吏们则一个个眉开眼笑,两眼滴溜溜地在那些美艳的妓生身上打转,相互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很显然,申商之所以带来这些年轻貌美的妓生就是为了给陪侍他们,与赵德和李云天不同,此次使团里的文职官吏们都随着不同的使臣出使过朝鲜国多次,故而对朝鲜国接待的流程早就驾轻就熟。
李云天见赵德看向了自己,知道他是在请示于是微微颔首,他并不想败坏了大家的兴致,以免引起了朝鲜国方面的怀疑。
赵德见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与申商在那里谈笑风生,此次出使朝鲜国他是名义上的正使,自然私下里一切以李云天马首是瞻。
接风宴结束后,使团的人员和陪酒的两班堂上官们已经都有了不少醉意,在申商的招呼下妓生们纷纷搀扶起了使团的人员回迎宾会馆休息,晚上准备在会馆里侍寝。
李云天则在与赵德告别后领着雷婷等人返回明扬号,为了安全起见这几天他晚上都是在船上度过的。
申商已经注意到跟在李云天身旁的雷婷,知道这个俊俏无比的武官是一个女人,不由得望着李云天的背影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他原本还以为李云天不好女色,原来是随行带了女人,看来也是一个好色之徒。
就在申商心里蔑视李云天的时候,李云天暗中也在琢磨申商,他发现申商虽然表面上对使团非常热情但眼神中总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冷漠,看来并不欢迎使团的到来,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虚与委蛇而已。
由于此时夜色已深,显得有些简陋的街道上静悄悄,不少居民已经睡下,街上只有李云天等人行走的脚步声。
跟随李云天去明扬号的不仅有雷婷等护卫,还有手里拎着刀枪的仁川县衙兵丁,专门负责路上的安全。
“抓住他!”就在李云天想着到了汉城后如何拉拢那些掌权的两班贵族时,前方不远处一个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
李云天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衣衫不整的青年抱着衣服急匆匆从院门跑出来,几名手里拎着棍棒、一身下人打扮的壮汉在后面紧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