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站满了军人,监朱高煦来了纷纷躬身行礼,态度甚为恭敬。
大厅里,杨荣神情冷峻地坐在椅子上,一名中年内侍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显得十分惊慌,他就是御马监少监海寿,此次跟着杨荣一起进京传诏。
杨荣身旁的桌子上有一个托盘,托盘上盖着黄色的锦布,锦布下面就是永乐帝的遗诏。
“王爷!”见朱高煦进来,海寿连忙迎了上去,躬身行礼。
“海少监毋须多礼,你和杨大人不远千里前来传旨,乃我大明有功之臣。”朱高煦微微一笑,上前扶起了海寿。
“王爷。”杨荣站起身,向朱高煦拱手行了一礼,不动声色地问道,“王爷不在乐安州就藩,怎会出现在这里?”
“本王接到皇上密旨,前来京城候旨。”朱高煦听出了杨荣话里的戒备之意,微笑着说道,“杨大人一路行来,旅途劳累,就请在这里歇息,剩下的事情由本王效劳。
“王爷,下官还有选择吗?”杨荣闻言顿时一声苦笑,望着朱高煦说道,现在里里外外都是朱高煦的人,朱高煦让他留,他岂能走得了?
姑且不论朱高煦手中是否有永乐帝的让他进京候旨的密旨,有一点就完全说不过去,乐安州在京城的南方,从路线上来说的话,朱高煦要是进行进京候旨将直接进京城,可他竟然绕了一大圈来到了位于京城西北的永安镇,其中的动机不得不耐人寻味。
“杨大人劳苦功高,乃我大明的中流砥柱,现在安心歇息,日后定当被皇上重用,区区文渊阁大学士岂能彰显杨大人的功绩。”
朱高煦笑了起来,他现在的心情很好,无视了杨荣话里隐隐约约透露出的一丝挖苦,走过去端起了放在桌上的托盘,起身离开了大厅,言语中对杨荣进行了安抚,向其许以了高官厚爵。
“杨大人,保重。”既然朱高煦没说让海寿在这里等,那么海寿自然也要跟着,向杨荣一躬身后,连忙跟了出去。
望着两人的背影,杨荣的嘴角流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岂会在意朱高煦的拉拢,看来最了解朱高煦的还是永乐帝,早就防备着朱高煦矫诏,故而留了一手,让李云天率先回城传诏。
“希望他能来得及!”随后,杨荣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汉王胜券在握,而太子又岂是等闲之辈,岂会坐以待毙?
现在能力挽狂澜,阻止大明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唯有身上带着遗诏的李云天,只有李云天能比朱高煦提前一步进京,及时把遗诏交到太子的手里,那么才可能避免暴风骤雨的到来。
对于杨荣来说,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汉王还没有找到李云天,要不然早就进城传诏,何苦要在这里等他和海寿?
面对着眼前的形势,杨荣唯有期望奇迹出现,否则大明危矣!
离开了大厅,朱高煦并没有径直出院子,而是转身去了一旁的厢房,海寿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跟过去,而且上了停在门口的一辆马车。
虽然现在是八月,但厢房里却有一个火盆,燃着熊熊的炭火,一名内侍立在火盆的一侧,手里捧着一个黄色的卷轴,见到朱高煦后躬身行礼。
朱高煦把手上的托盘放在桌子上,掀开黄色锦布露出了一个黄色的卷轴,是这次杨荣和海寿护送进京的永乐帝遗诏。
“父皇,你也太偏心了,先不说靖难时我立的功劳可比大哥多得多,论勇武,论才德,我哪一点比不上大哥?”打开遗诏看了一眼后,朱高煦冷笑着将其合上,嘴角的笑意显得有些狰狞,随后把它甩手扔进了面前的火盆里。
“天下本就该有能者居之,你放心,我一定会使得大明江山永固,开创一代盛世!”望着在火盆里燃起火焰的遗诏,朱高煦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意气风发地说道。
等遗诏化为了灰烬,朱高煦从一旁的内侍手中拿过捧着的那道黄色卷轴放在了托盘上,重新用黄色锦布盖好,推门走出了房间。
守在门外的两名侍卫随即进了房里,等他们出来的时候,一名侍卫的肩上扛着一个麻袋,麻袋里好像装着一个人。
自此,世上再也没有人见过屋子里那个目睹了朱高煦焚毁遗诏的内侍。
“海少监,遗诏可要拿好了。”朱高煦来到海寿所乘坐的马车时,一旁的侍卫掀开了车帘,他微笑着把托盆递了过去,不动声色地说道,“海少监在御马监也不少年了,本王看海少监应该往上走走了,掌印太监一职非海少监莫属。”
“谢王爷。”海寿双手捧着托盘,连忙向朱高煦道谢,双目闪过一丝喜色。
御马监是内廷二十四衙门中仅次于司礼监的第二大衙门,御马监太监地位尊贵,海寿当了十来年的少监,早就想着能升任太监一职。
朱高煦见状面露满意的神色,起身上了自己的马车,海寿与杨荣不同,杨荣倾向于太子,想要维护大明的正统,而海寿是内侍,只忠于未来的皇帝,至于谁来做皇帝,就不是他们所考虑的事情了。
停在永安镇的队伍随即启程,浩浩荡荡地赶向了京城,朱高煦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现在他胜券在握,金銮殿上的龙椅已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行进的途中,不少驻扎在沿途的京卫纷纷加入到了队列里,这使得队伍的规模越来越大,气势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