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他上边有纵容他的父皇母后和三个年少有为的哥哥,是以他这个离经叛道的皇家子弟倒显得可有可无了,也就没人整日拿那些个规矩约束他。
但再想寻些同他一般游手好闲的好友同行,却也是个难题。是以这么些年来,傅叡炀都是一人踏遍这山河的。
他也早已习惯。
倒也是觉得如今的日子更为惬意了些。
惬意到,若是一辈子都这般,他也是愿意的。
傅叡炀心中欢喜得紧,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为别的,只是因着他觉得周娴这般咬着唇偷摸瞧他的样子格外惹人爱。
若是细看,这曾经因为大闹过刑部被群臣联名斥责顽劣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四皇子,双眼下竟有两抹可疑的飘红。
周娴定然是不敢细看的,心情忐忑的她怎知这人的恶趣味,见他面色清冷没有任何回复,那份冲动也渐渐凉了下来,忍着那股哽咽的念头,正欲开口解释。
傅叡炀见她这般,收起了调笑的念头,凑近替她理了理额边的碎发,随即挑唇一笑,凑到她耳边,恍若情人低语一般。
“你放心,只要你攥得牢,这只风筝就永远飞不走。”
因着周娴近日来不知为何心情阴郁,桑竹急得团团转,寻思着找些有趣的小玩意让自家小姐解解闷。
可她一个后宅丫鬟,没有吩咐也不好丢下主人去外头抛头露面,便只得日日去寻清风的麻烦,让他跑腿。
等她捧着小厮从当地搜罗来的话本子回到房内,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副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景象。
周娴捂着嘴不知何意,只眼尾微微上翘,让人觉着她似乎在偷笑。
随即她又一手托腮靠在桌椅旁,微微抬头,眼带笑意地盯着房顶,还胡乱哼着不成曲的调子,倒是不难看出她此刻的好心情。
桑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顺着周娴的方向望去,想要瞧瞧周娴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才能乐成这样。
奈何她什么也没瞧见,只得轻声询问:“小姐,这顶上有何物惹得你如此开心?”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周娴被突然的女声吓得惊呼出了声,看清来人是谁后,才轻轻拍着胸口替自己压惊。
桑竹忍不住诧异,这宅子有些老旧,木制的房门推拉之时总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方才自己也不是蹑手蹑脚进的房,没道理周娴现在才发现她。
自家小姐莫不是憋出什么问题了吧。
还不等她继续胡思乱想,周娴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呀,桑竹你回来啦。”
“对了桑竹,我觉着有些饿了,想吃些糕点,你去帮我寻些来吧。”
“唔,要甜的,越甜越好。”
桑竹看着她灿烂的笑靥,有些欣喜有有些担忧。
喜的是自家小姐终于不是那副死气沉沉吃什么都没有胃口的样子了。
忧的是,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让小姐的心情转变的这么快。
难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即便心中担忧万分,但是既然周娴吩咐下来了,她还是该先去做好事,反正这疑惑有的是时间可以解,让主子饿着可就不好了。
临了出门,又听见周娴加了一句:“唔对了,你记得多备一份,到时候给殿下房里也送上一份。”
桑竹见这几日自家小姐都刻意避着殿下,虽然不知两人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她估摸着周娴的郁郁寡欢应当与殿下脱不了干系的。
此刻自家小姐主动提及,想来是两人之间已经的那些不悦已经过去了。
是了,定然是这样,自家小姐才会这么高兴的。
作为家生子的桑竹自小在周家长大,不知那些男女间的你来我往,自然是不明白一个男子这般能影响女子的心情是为何意,她只打心眼里为自家小姐开心,两人若是和好了,自家小姐也不会难过了。
许是被周娴的心情感染了,桑竹回过头扬起了笑,朝着周娴的方向脆生生的应了一句好,便出了门。
周娴的这般时不时笑出声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傍晚。
离两人互表心意之后,都觉得有些羞赧,倒是傅叡炀体贴地寻了个借口让她先休息休息,不然照着两人的性子怕是要羞地见不了人。
也亏得这般平静了许久,让她竟生出了些许思念之意。
可她怕自己过于主动,倒让人觉着太过轻浮了,心里琢磨了一万个理由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迫不及待。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膳的时间,她清了清嗓子,对桑竹道:“我病着这几日倒是多亏傅叡炀和暗雨了,我掂量这于情于理我都应当去表达下我的谢意,你觉得如何?”
这几日傅叡炀在桑竹心中的形象是骤然高大了起来,她自然是认同的。
“小姐说的极是,我这就去寻个小厮去外头置办个席面。”
周娴见桑竹这般,也是暗自欣喜,嘴上却不认输:“唔,你去吧,那我就只能自个儿去那边知会一声了。”
言语里还有些无奈,仿佛是因着桑竹有了别的差事她不得已才只能亲自走一趟的。
桑竹有些愕然,其实,她再跑个腿也是来得及的啊。
周娴顺着走廊往宅子的另一侧缓步走着,她已经向洒扫丫鬟打听过了,傅叡炀此刻应该在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