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娴听闻浑身一抖,下意识的拉住了桑竹的手,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慢,像是打起了退堂鼓。
直到傅叡炀身后的清风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才知晓眼前这人在欺负她没见识,编些谎话逗弄她玩。
周娴气的牙痒痒,恶狠狠地盯着傅叡炀,恨不得咬上一口泄气。
羞恼上头的她也确实这么做了。
傅叡炀前一刻还在嚣张笑着,下一刻就被周娴的电光火石般快速的动作惊得愣住了神,只手腕上传来的轻微刺痛让他下意识地“嘶”了一声。
这下惊慌失措的兔儿,又变成了张牙舞爪的小狗。
马戏班子表演的地界离客栈并不远,闲聊几句的时光就到了。
傅叡炀让人预留的位置在二楼。
这马戏本就是个新奇的玩意儿,自打一来这礼州,便是吸引了无数男女老少的目光。
礼州是个富庶的地界,在楼上随意泼一盆水下去能淋湿两个有钱人。
这人手里一旦有了钱,就会想去寻些乐子,这也就导致了这马戏表演的票价是一路飙升。
再加上那些个富商们信奉价格越高的东西越能体现身份,是以这二楼的票价比起一楼的大厅来说,自然是贵的令人咂舌。
这二楼正中间观看的位置,也成了礼州百姓们感兴趣的每日谈论的话题。
楼下的人们时不时抬起头观望,想看看今儿个又是哪家的公子小姐花了重金才买到这一票难求的位置。
习惯了人们注视目光的傅叡炀,从容地带着周娴落了座,惹得一众看客纷纷议论这陌生的面孔是哪家的少爷。
直到马戏开了场,人们才收回打量的目光。
周娴还在气着傅叡炀之前愚弄她的事,一直都不和他说话,像是要专心看马戏。
傅叡炀讨好似的让小二上了好些个茶点,周娴连眼神都不转的。
这西洋来的杂耍班子,倒是挺会入乡随俗,学着当地人那般,除了门票钱还想赚个茶水钱。
傅叡炀无法,像他这般被人捧着哄着长大的人,如何知道该怎么去哄周娴。
他回过头瞪了眼站在身后的清风,让他赶紧拟个章程出来。
无辜受罪的清风也无法,只好悄悄扯着桑竹的衣摆,让她支个招。
桑竹自然是不会帮着别人哄骗自家小姐的,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打算离这主仆两人远些。
最后倒是这些表演马戏的人替他解了围。
虽是知晓傅叡炀那会儿说的话都是骗她的,可瞧着那些金发碧眼的西洋人,不知从哪弄来了个火圈,还有只比成年男子还大的老虎出来,周娴想起了先前那些骇人的言语,忍不住微不可闻地朝着傅叡炀的方向挪了挪。
那挥舞着鞭子的西洋人,还扔了块比砚台还大的生肉给老虎,老虎呲着牙三两下就将这远远地望去还能看见血水的生肉吞个一干二净。
周娴见着周围好些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有胆小的直接拿扇子遮住了眼,打算来个避而不见。
周娴强撑着不让自己失态,却被渐渐僵直的身子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傅叡炀见状,伸出了一只手,搭在了放有茶点的桌上,“本少爷好心,你若是害怕,就抓着我的手吧。”
周娴也没客气,既然傅叡炀给她搭了台阶,那她当然要下。不仅将手搭了上去,还正大光明地往傅叡炀的方向靠。
傅叡炀闻着那股熟悉的清新皂角气息,手上覆盖着周娴那细腻而又温热的手,竟觉得刚才被周娴咬的地方有些发痒,一个反手就将那纤纤素手握在了掌中。
于是这下,他只感觉那痒意顺着手臂四处流窜,像是要直达他的心底。
真是要命,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好像又开始乱跳了。
第33章
傅叡炀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倒是没有注意到下面阵阵的惊呼声。
“哎哟你瞧,那可是真老虎啊?”
“可不是吗你看那体型,怕是一个你都不够他吃吧。”
“你说这西洋人,可真是大胆啊,连老虎都敢捉。”
……
周娴倒是瞧着那表演,渐渐敛了笑意。
她冷眼瞧着那场中的人,手持一油光发亮的鞭子,因为离着远,她瞧不见那鞭子是什么做的,只觉着形状从手握处往下逐渐变细,想来是有特别的设计。
而那只老虎,除了吃肉时还见着几分威风凛凛的样子,别的时候都像是特别惧怕那根鞭子,听着场中那人的令,从一个又一个燃烧着的火圈中奋力一跃,不知是不是周娴的错觉,她总觉得像是看见了这只老虎在瑟瑟发抖。
耳中还充斥着周围的看客们拍手叫好的声音。
这百千年来,人们凡是提到老虎,总是那些关于老虎吃人的言论,就连平常百姓家的小孩哭闹,大人们也会恐吓着不懂事的孩子要把他扔到外面去让老虎吃掉;还有前朝流传下来的故事,也会把敢于与虎斗争的人们称为英雄。
是以在见到有人能将这骇人听闻的野兽驯服,人们都不约而同的觉得让人热血沸腾。
傅叡炀感觉到抓着自己的那双手渐渐凉了温热的感觉,转过头看了看周娴。
周娴感受到他的视线,也转过头看了看他,风轻云淡地说:“傅叡炀,我不想看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