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把活了这么久的尊严,都哭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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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南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冯艳莱处理完伤口就回了家,是小陈送的她。
祝云雀和小陈一直有联系,知道后便直接打车回家。
回来的匆忙,她连行李都没怎么带,就带了一个包回来,手机也是用梁甜的备用机。
冯艳莱手机也摔坏了。
她打算出去买新的。
结果还准备好出去,就看到回来站在门口的祝云雀。
南城的十二月有股湿冷的潮。
她穿着从帝都过来的薄款呢绒大衣,披着长发站在门口,清丽又素淡的一张脸,有种穿越风雪的破碎冷感。
她们母女身上那股感觉,有时候的确很像。
冷静的样子,仿佛血液都是冰凉的,就好像这世上,没什么事能真正击溃她。
那种气场,让人想不通。
想不通为什么都到了这个地步,冯艳莱却还是那么淡定,甚至看到她回来的瞬间,她还很自然的把另外一只胳膊塞到了外套袖子里。
冯艳莱说,“小陈说你手机也坏了,正好,带你一起出去买台新的。”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钥匙,祝云雀却关上防盗门进来了。
她没有出去的意思。
甚至堵在门口。
彼此对视两秒,祝云雀面无表情地问,“为什么。”
她声音很轻,却像单薄锋利的刀片,随便一划,就把冯艳莱想要努力维持的什么,划破了。
冯艳莱轻咽了口气,扯了下发疼的嘴角,那笑很苦涩。
她说,“我还以为你回来是为了我关心我呢。”
祝云雀拳头无声攥紧,指甲陷进肉里,几分闷钝的痛。
她还是固执地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程阿姨对你那么好,你却要做这种事情伤害她。
为什么那么多人可以让你选,你却非要破坏别人家庭。
你就那么虚荣吗?
你就这么爱抢别人的东西吗?
这些话,放在任何人的嘴里,都不会显得那么尖锐,可从祝云雀嘴里出来,却能把冯艳莱整个人蜕一层皮。
努力维护的自尊,自欺欺人的粉饰,都变得脆弱又不堪一击。
冯艳莱终于绷不住了。
刚擦干没多久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可情绪又是愤怒的,失控的。
她说,“你觉得能为什么?还能为了什么,为了爱情吗?放屁,我是为了你和我的更好生活!我就是虚荣,怎么了?不应该吗?你问问这世界上哪个女人不虚荣!”
“你以为我养你那些钱很好赚吗?”
“你以为我一个女人,事业是那么好打拼的吗?”
“我难道是无坚不摧的吗?我不需要一个依靠吗?”
“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最没有资格指责我!”
冯艳莱哭,又声嘶力竭,“你身上穿着的每一件衣服,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你这个不要脸的妈,在别的男人的帮助下赚来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挨打的人是我,被那么多人当众羞辱的也是我!”
“清清白白站在这里的却人是你!”
“他们都那样对我了,你为什么也要,你为什么也要!”
冯艳莱精神崩溃地蹲靠在桌腿下,捂着脸哭泣,像个无助的小孩,她哭得泪流满面,说,“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就不该回来,我不该。”
一边说,她一边狠狠抽着自己已经受伤的脸颊。
啪啪啪连着四五下,抽得脸颊火辣辣的。
祝云雀唇瓣咬得快流血,终于进来阻止她。
她红着眼眶,把冯艳莱使劲儿从地上拽起来,冯艳莱就抱着她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鼻涕眼泪全都蹭到她的外套上,脆弱得全世界仿佛都崩塌了。
那哭声让人气闷心碎,又无可奈何。
她磕磕绊绊地哭,说我错了,真的,我真的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