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还有呢?”容璲追问。
“礼部中人。”傅秋锋猜测。“礼部接触各方来使,最有机会与北幽和醴国相熟。”
“情理之中。”容璲赞同道。
两人聊了半晌,傅秋锋忽然有疑,问容璲道:“您既然与陵阳王关系一般,他为何冒险给您情报,万一被您误会,岂不是为自己招惹祸患?”
“朕也不太能理解他。”容璲在榻上翻了个身,抱着胳膊看向棚顶,语气一瞬间有些怅然,“也许你与朕,永远不能理解兄弟之间是何种感觉吧。”
他不久前也问过容翊,一个有着北幽血脉的王爷,向多疑的当今圣上提及北幽,天下局势,难道不怕惹来杀身之祸?
容翊把令旗掷在沙盘里,神采飞扬侃侃而谈时更像一个胸怀文韬武略的年轻帝王,容璲歪在榻上,思绪纷扰,撑着脑袋静听,不时插上几句,他当然能跟上容翊的思路,听容翊说起北幽王室主战主和的不同派系时,他的情报也不曾落后多少,但他总是免不了生出一种厌烦的嫉恨。
他的兄长已经如此优秀,为何先帝仍不满意?如果先帝不曾看上母亲,不曾生下他……
“北幽传出议和的消息,应当并非虚话,三王子一派主和,已经筹划后撤军队表示诚意,派遣使臣来我大奕议和,但真正可疑的是暂时没有动作的大王子,他与国师皆是主战派,不可能偃旗息鼓,臣推测,频繁经过臣封地进入醴国的使团,应当就是主战派的暗招。”容翊拍拍指尖的沙子,舒了口气,“总之臣的推测就是这样,陛下,你听进去了吗?”
“哼,朕看起来像把皇兄的话当成耳旁风吗?”容璲意味不明地轻声哼笑,他微微侧身,撑着额角看向容翊,衣领又落下一些。
“臣怎么会知道,毕竟臣与陛下不熟。”容翊直白地说,“上次见面,还是去年太后的寿宴上吧。”
容璲一噎,垂下眼帘:“为何要透露情报?不怕朕降罪于你?”
“陛下真想知道?”容翊商量道,“那臣输了的惩罚也一笔勾销吧。”
“好啊。”容璲笑容灿烂,“是韦渊保护朕不力,朕确实不该迁怒皇兄,朕就再加二十鞭好了。”
容翊咧了下嘴角:“他尽心尽力追随你,算臣求你,手下留情吧。”
“国有国法,岂能由朕随心所欲。”容璲遗憾摇头。
“霜刃台有什么法?几十鞭我都替他受了。”容翊慷慨地说。
“刑不上大夫,你是朕的皇兄,岂有对你动刑的道理。”容璲还是摇头。
容翊叹气:“陛下,您到底有何条件。”
“朕方才的问题。”容璲笑眯眯地看着他逼问,“回答朕,二十鞭可免,你为韦渊求情,朕饶了他,你就欠了朕的人情,再加上输给朕的惩罚朕还没想好,先寄下……皇兄啊,你可欠朕太多了。”
容翊有一瞬间感觉不对,但没想通哪里不对,他深深吸气,蹙眉对上容璲看似散漫含笑的眼睛,沉声道:“臣不怕死,臣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臣曾经没能坦白出口的野心,没能付诸实际的欲望。”
容璲眯起眼帘,眸中冷光闪烁。
“臣不讳言,我也曾肖想帝位,但我不敢试,也不敢赌,你比我更有勇气,更加坚定,所以你是陛下,我只是陵阳王,哈。”容翊朗笑一声,“您成功了……而臣希望您永远成功下去。”
“那你认为朕会相信你吗?”容璲支起身子,坐在榻上。
“您只要相信情报就好,不用一定相信臣。”容翊说,“再说臣连狩猎都败给陛下了,也没什么值得陛下信的。”
容璲沉默半晌,答应道:“朕可以只扣韦渊一个月俸禄。”
“多谢陛下大发善心!”容翊闻言深深作揖,“对了,臣还有一事要说,不知该不该说,也可以不说,但不说始终如鲠在喉。”
“……赶紧说。”容璲不耐道。
“上次容琰来臣府上,送了一幅匾额。”容翊出卖了他,“说您衣衫不整有损威严毫无体面成何体统,宫里的贵妃娘娘都比您穿的严实,希望能有言官上谏让您改正。”
容璲:“……”
容翊告退道:“那臣先走了,陛下可千万别出卖臣。”
容璲冷着脸一甩手:“哼,迂腐之人,朕不跟他计较。”
夜空中繁星连成光带,容翊走后半个时辰,傅秋锋也打算离开,他刚刚走到门口,陈庭芳的婢女就来邀请。
“陛下,贤妃娘娘请您过去用膳。”婢女介绍道,“贤妃娘娘亲手熬了乌鸡汤,准备了酒菜,娘娘大病初愈,十分想见陛下呢。”
容璲还没吃饭,陈庭芳的厨艺是真的不错,他看了看傅秋锋,一招手道:“走,一起去。”
“带上臣好吗?”傅秋锋小声对容璲说。
“菜好就行。”容璲不甚在意。
傅秋锋还没去试那锅汤,心里始终不太放心,他和容璲走进陈庭芳的营帐,容璲在陈庭芳礼数周全而又温良贤淑的招呼中坐下,傅秋锋神经紧绷,陈庭芳给他和容璲都盛了饭,就在这时,他的余光霎时被一阵刺眼的亮度占据,容璲头顶再次浮现出闪烁的兆字。
作者有话要说:陵阳王,看起来是狼,实际是哈士奇
(这大奕从上到下都药丸
第39章附骨之疽03
“陛下,这汤是妾身选用宫中上好的乌骨鸡,辅以阿胶,桂圆,红枣等等小火熬制两个时辰而成,滋补脾胃,安神益气。”陈庭芳温声为容璲介绍,她端起一个银制小碗,给容璲舀了汤和鸡肉,俯身放到他面前,又同样给傅秋锋也盛上一碗,“傅公子陪陛下狩猎定是累了,来,尝尝本宫的手艺,若是不合口味,可莫要嘲笑本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