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璲说完之后,深吸口气,一抖缰绳冲了出去,微微弯腰一捞夹起一支箭,搭上弓弦偏头瞄准松弦放箭一气呵成,箭枝钉在枯树上,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响,容璲随即调转马头跑回傅秋锋身边,笑问道:“如何?”
傅秋锋眯眼看过去,那支箭偏上了一些,不算正中靶心,而且容璲几乎跑出去十丈才开弓射箭,但他还是违心地说:“陛下箭法精准,后羿再世,令臣大开眼界。”
容璲:“……”
容璲抿嘴道:“爱卿,你若要嘲讽朕,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
傅秋锋在容璲不甘心的注视下慢慢拉弓,他不打算秀一回骑射,拿了支箭故意用蹩脚的新手姿势搭上,慢慢瞄准,他心说若是偏离的太远,恐怕容璲不信,若是太准,容璲又要怀疑,不如随便射个树根意思意思,还让容璲面子也过得去。
容璲见他神情谨慎,抬手招了招后面的崇威卫:“韦渊,你试试。”
傅秋锋回了下了头,韦渊穿着一身崇威卫的普通盔甲混在士兵里,走马上前接了容璲的弓箭,毫不迟疑地策马绕路,不但没有接近枯树,反而拉开了不少距离,松了缰绳侧身对准枯树,满弓而放,一箭离弦势如流星,划破长空正中靶心,树上的两支箭高下立分。
傅秋锋不禁大感震惊,倒不是韦渊的箭术,而是他敢于让容璲颜面扫地的耿直,他手一抖,箭直接飞了出去,划出个抛物线,在距离那棵枯树还有几丈的距离时扎进土里。
容璲沉着脸瞪傅秋锋:“看来你真不在意欺君之罪。”
傅秋锋赶紧搭了第二箭,干笑道:“这不显得您箭法准嘛。”
“朕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用不着你们让。”容璲催马靠近了些,握住傅秋锋的右手,让他松了弦,把自己拇指上的扳指取下来给他戴上,“合适吗?小心被弦伤到手。”
傅秋锋愣了愣:“……有一点紧,不过也没关系。”
“啧。”容璲不满地伸手和他比了比,然后退远了些,警告道,“这次再敢乱放箭,晚膳也没你的份。”
傅秋锋用食指蹭了蹭那枚冰凉的象牙扳指,无奈地叹息一声,勾住弓弦重新拉弓。
韦渊回到容璲身后时,有些意外地望着树上的第三支箭,射中了树洞的范围,险险卡在最底端。
“臣真的竭尽全力了。”傅秋锋真诚地看向容璲道。
“傅公子练过?”韦渊问道。
“在千峰乡给人帮工时,跟护院学过一点。”傅秋锋又拿出老借口来搪塞。
“朕就知道。”容璲暗自翻了个白眼,“走吧,去山下。”
傅秋锋松了口气,把弓箭挂上马鞍,想把扳指还给容璲,他摘了一下,扭了扭,扳指没动,尴尬的不妙就在此时缓缓升起,他随即暗暗咬牙用力薅了一阵,还是没能成功取下。
容璲问道:“怎么了?”
傅秋锋面不改色地松手活动了一下右臂:“没什么,手有些酸。”
“这还敢叫勤加锻炼。”容璲嗤笑,转头率先向山脚策马而驰。
其他崇威卫也随后跟上,韦渊表情有一丝怪异,他留在原地,盯着傅秋锋牵动缰绳的手,问道:“这是主上的扳指。”
“是,陛下暂借于我。”傅秋锋说。
“你摘不下来了?”韦渊挑眉看他。
“没有。”傅秋锋断然否认。
韦渊眼尖道:“那你刚才在干什么。”
傅秋锋一瞬沉默:“活动手指。”
韦渊坚持:“你现在摘下来。”
傅秋锋表情越来越冷:“不,也许稍后还有用。”
“这是主上最为珍爱的扳指。”韦渊说。
傅秋锋:“……”
傅秋锋扶额道:“好吧,是摘不下来了,我会负责的。”
傅秋锋一转头:“陛下喜欢什么,韦大人很清楚啊。”
韦渊面无表情道:“刚才是我胡说的,主上多得是扳指。”
傅秋锋:“……”
韦渊继续道:“我虚心学习傅公子的灵活变通,班门弄斧了。”
“……希望陛下不会怪我教坏韦大人。”傅秋锋摇头叹息。
“我可以帮你切开。”韦渊说归说,还是出起了主意,“否则血液不畅,你的拇指就危险了,届时再向主上请罪便是。”
“也没到这种程度。”傅秋锋转着扳指,还是能扭动一点,“等回去时用油试试吧。”
两人说话间,容璲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远,傅秋锋甩了甩手,想起韦渊应该待在容璲身边保护,他正要赶紧追上,却发觉远处骤然亮起刺目的光,像流星定格在半空,那个位置正是容璲头顶。
容璲的危机猝不及防的到来,傅秋锋来不及多想借口,忙对韦渊沉声道:“山下好像有亮光,你快跟去看看。”
韦渊眸光一凛,亮光通常代表着埋伏者的兵刃弓箭,即便有看错的可能也不可不警惕,短距离的爆发速度轻功比骑马更快,韦渊一拍马鞍飞身掠去,傅秋锋也随即催马飞奔追上。
容璲尚不知周围有何危险,他终于找到一只蜷伏草中的野兔,正停马弯弓搭箭,地面异样的震动却越来越不容忽视。
“陛下小心!”一名禁卫首先警觉,拔出剑来挡到容璲前方。
容璲翻身下马,闭目单手按上地面仔细辨别,片刻后抬头看着山坡,重新上马低喝一声:“都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