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传礼微微一怔,火气消了大半,沉思后道:“你……你想让我支持陛下?”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已经闯入了这深宫漩涡,如果哪天陛下厌弃了我,贵妃,贤妃,九嫔婕妤们要对付我,就凭我姓傅,届时牵连的将是整个国公府,包括你的爱子,这祸患远不只我一人要受。”傅秋锋道。
“这是威胁吗?”傅传礼深深皱眉。
“父亲是聪明人,筹码若不能拿上天平则毫无用处,一味的明哲保身保持中立,既会引来拉拢,也会招致毁灭,国公府可以做陛下的筹码,若有朝一日我出了什么事,为了朝中平衡,陛下也定会保住你我。”傅秋锋轻笑,“这是您目前唯一的选择,傅景泽能否完整的回来,就在您一念之间。”
傅传礼静默半晌,颓然坐下,他本来是想警告傅秋锋,免得日后出事殃及国公府,可最后却反被傅秋锋要挟。
“泽儿他,是我和夫人唯一的孩子了。”傅传礼面露苦涩,“你大哥战死沙场,我不能再失去你三哥啊。”
“那是你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傅秋锋无所谓地说。
傅传礼一噎,又懊悔地抬手掩面:“我确实对不起无言,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很特别,即使身在风月之所,却真如清风明月一般缥缈皎洁,她知书达理,娴静婉约,我当时是真想要给她好的生活,可毕竟她身份低微,我想,与其让她在府中受人唾弃,不如送到远处,也可以过得自在。”
傅秋锋想了想,无言,舒无言,应该就是傅秋风生母的名字,他几乎起了鸡皮疙瘩,傅传礼的深情回忆一点也不能打动他,反而让他厌恶至极。
“是啊,你每月发下来的银子都落到了仆人手里,她什么都可以自己做,自在的很。”傅秋锋抱起胳膊,靠在凉亭柱子上,“你为何不想过这种自在的生活?”
傅传礼几次都没能让傅秋锋有一点好颜色,他又试着换了几个话题,傅秋锋越来越不耐,他只好闭目道:“唉,总之,你好自为之吧。”
“哼,告辞了。”傅秋锋转身就走。
“等等,你……你在宫里,要多加小心。”傅传礼犹豫几次,还是跟出凉亭提醒,“其实,宫宴回来那天,陛下召你进宫,我本欲竭力上奏劝陛下三思收回成命,但……”
“有话直说,为何吞吞吐吐?”傅秋锋蹙眉。
他语气凌厉,傅传礼从未见过这样的傅秋锋,一时有些怔愣,下意识道:“我是受人威胁,不得已才烧了要上奏的折子,让你进宫。”
傅秋锋回撤一步:“何种威胁?把话说清楚!”
傅传礼定了定神,沉声说道:“只有一支普通的箭,带着字条射入书房。”
“箭枝和字条现在何处?有何内容?”傅秋锋神情冷肃,傅传礼话音一停他便发问,习惯性地咄咄逼人起来。
“已经烧了,内容你就不要管了。”傅传礼想要冷声呵斥他,“你只管在宫中低调行事就是。”
“既然涉及到我,更涉及陛下,我如何能不管?”傅秋锋眉梢一挑,“我现在是用你儿子的身份与你讲话,若我下次再问,就是禀明陛下,带着霜刃台的令牌前来,你可要想清楚。”
傅传礼脸色变了变,一番挣扎,无奈道:“是……是用泽儿的命要挟,我想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将箭射入屋内,必定也能取走泽儿的命,就只好答应了。”
“真是如此吗?”傅秋锋观他神色,直觉必有隐情,“襄国公大人可要为自己的供词负责。”
“就是如此!我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了!”傅传礼一拂袖,转身大步离开。
傅秋锋在亭下沉思半晌,有人想要傅秋风进宫,到底有何目的?若傅秋风有用,他为何会草草被杨淮推入池塘溺死?
他没能想出合理的推论,一路缓行回房,还是决定先将此事告知容璲,若有阴谋也好早做因应。
“卿回来了?”容璲正坐在桌边准备用膳,“和令尊谈的可还愉快?”
傅秋锋摇摇头,坦诚道:“臣大概十分不孝且无礼了。”
容璲意味深长地望着他:“是吗?襄国公找你过去,只是为了挨你的骂?”
“其实……”傅秋锋琢磨该如何说,最后还是选择原话转达,“臣以为襄国公有所隐瞒,但受到威胁的原因多半是襄国公自己的问题,只是不知何人在幕后操纵。”
容璲随着傅秋锋的叙说一点点露出诧异,又飞快地掩去,往自己碗里夹了几口菜,捏着筷子,几次欲言又止。
“陛下有何看法?”傅秋锋问容璲。
容璲咬了下唇,然后往后一靠,也坦白道:“朕刚刚跟踪了你,那些话,朕都听见了,朕以为你会隐瞒下来。”
“臣为何要瞒?事关陛下安危,当早做防范才是。”傅秋锋理所当然地说。
“你不怕朕因此防备你?”容璲问道。
“……臣相信陛下。”傅秋锋定睛看过去,“就如同此刻陛下相信臣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份霸总陛下:该死的,这个大胆的男人,竟然对朕的美貌不感兴趣!呵,男人,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朕的注意,朕一定要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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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免误会标注一下,文中引用典籍分别出自《吕氏春秋》《孔子家语·子路初见》《韩非子·奸劫弑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