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珠跟白星还在叽里咕噜地商量对策,怎么让夏小莓顺顺当当肯去相亲,夏小荔在心里走神,默默把照片上的男人跟爸爸、好哥们简戎、甚至自己都比较了一轮,勉强得出这个男人可能比自己帅点儿,但远远比不上夏云汉和简戎,搞不好都帅不过自个儿大姐。
桌上的荔枝壳堆了一大堆,他吃饱了,伸个懒腰正要上楼去睡午觉,门外院子里传来轰隆隆的摩托车声,夏小莓回来了。
是白星给夏小莓发消息,编了个理由说白珠有些中暑不舒服,让她带点消暑药回来。
五年前,夏小莓堂堂美院国画系毕业,没做画家也没像她的同学那样转行做设计师、影视美指什么的,而是自己开了个纹身工作室,当起了手艺人。
为这工作白珠当时可没少被气,夏小莓性子多硬啊,主意大得很,冷冷静静地一个人把工作室布置好了,通知父母几号开业,爱去不去。
夏云汉当然是女儿做什么都支持,白珠压根不知道这野丫头什么时候搞了这么一出,小时候押着她学国画就为了磨她性子,一路学到大,老师都说这丫头有悟性,美院的几年也备受赞誉,怎么一毕业就这么放飞自我?
白珠生气还因为觉得自己教育得太失败了。
结果夏小莓说,她就爱这个,光画画没劲,要依着她性子她干脆去搞行为艺术,就那裸·半身关玻璃盒子里让人参观什么的……白珠捂着心口气得肝儿疼。
反正开业当天白珠是没去,夏云汉悄摸去了,还送了个大花篮祝闺女生意蒸蒸日上。
夏小莓不负父望,把一手国画功底全用在了纹身上,又不似传统国画,设计的图案古典和新潮兼具,用后来的话说就是自创了一手新国潮纹身流派,生意好得冲破天花板,排队求她赐图的人一眼望不到边。
但她始终没往自己身上弄,可能还是怕白珠真的心脏病发。
反正这姐姐,要钱有钱,要颜有颜,正是好年华,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又五彩缤纷,是夏小荔心里除了父亲外的二号偶像。
这样的大姐夏小莓跟照片上的男人,叫什么来着?乔聿?根本不是一路人。
夏小荔觉得自己可明白了,但白珠和白星显然不明白,让夏小莓跟这男人相亲,搞不好这俩能互相吓到对方。
白珠不这么想,她眼里这位女儿,一个女纹身师,短寸头大金链子皮衣机车,谁家男孩能镇得住这么一位主?有人能收留就谢天谢地了。
真是快愁死了。
夏小莓一身暑气,拎着药袋子进来,手指上还染着没洗干净的颜料,叫了声“小姨”,又问:“妈怎么又中暑了?是不是大中午的又去院里剪花枝?这事儿你交给仲叔做就行了,人家可是专业的,别老自己上,剪坏了又心疼。”
仲叔是家里的园丁,以前跟着夏云汉干工程,有次事故摔坏了腿就换了个工种,清清闲闲地给院子种花养草,老婆仲婶也留在这打扫屋子做做饭。
“没剪,就是热的,人胖了老了就各种毛病,没办法。”白珠恰如其分地卖了个苦。
她很知道这位大女儿吃软不吃硬,纹身工作室开业事件后过了许久,母女才和解,夏小莓这些年尽量什么事儿都顺着对方。
除了相亲,夏小莓死都不肯相亲。
也不谈恋爱,就一门心思搞纹身艺术,工作室一年扩大一倍,钱赚得恨不能比老父亲还多。
“妈先吃药吧,小荔,给妈倒杯水。”夏小莓把药放到沙发跟前,屈起染了颜料的手指在夏小荔额头点了点:“馋猫,也太能吃了,赶紧收拾下。”
她转身去厨房洗手,夏小荔也跟进去倒水,悄摸凑到夏小莓跟前咬耳朵:“妈没事儿,唬你呢。”
夏小莓一笑:“咱妈的新爱好就是演戏,你戳穿啥。”
“也就在你跟前演,因为你不听话。”夏小荔也笑嘻嘻的。
“哎哟!”夏小莓顺势甩他一脸水,干脆上手揉了揉弟弟白白软软的小脸:“你不得了,敢这么说你姐。”
夏小荔举着杯水奋力挣脱:“夏小莓不许揉我脸!还当我三岁呢!”
“你俩别闹,小莓,别闹你弟弟。”白星在客厅扯了一嗓子。
夏小荔用气音小声说:“一会有你头疼的,别得意。”
转身小跑进客厅,把水杯递给白珠,又把药盒拆开,想了想只挤出一颗药,正常是要两颗的,摊开手掌到白珠跟前,眼神在说:“你要装病,凑合凑合吃一颗吧。”
白珠的确常常中暑,吃颗药预防也好,她和水吞下。
夏小莓弄干净手,也坐到沙发圈来,没跟夏小荔和白珠挤,坐到白星对面的单人沙发,身高腿长,一条破洞牛仔裤,一件染得乱七八糟的破洞无袖t,明明都是大牌,给她满不在乎穿得跟浪人似的,太阳镜推到头顶挂着,一副混不吝的潇洒样儿。
夏小荔默默在心里说,不闹我的时候这姐姐真帅死了。
桌上一大摊荔枝壳荔枝核,夏小莓伸手剥了颗荔枝,终于看到桌上的陌生男人照片,她动作顿了顿,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也不新鲜,这种事儿十天半月总得来一回,连拒绝的流程都熟成了肌肉记忆。
白珠这回态度异常认真,简直认真到了凝重的地步,她看着夏小莓的眼神,意思是你要不同意那可就苦肉计苦情戏撒泼戏全都得轮番来一遍了,准保这家里个把月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