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吗?”安凌华想摸索的往前走,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步。
耳边不期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嗓音,时远时近,飘飘渺渺,不甚清晰。
“不要……小鸢……千万不要……沉寂的......会……”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安凌华茫然环顾四周,但除了大片大片的猩红与点点墨色,别无他物。
“你是谁?在说什么?”
无人再回答。
“啊——”熟悉的疼痛感又猝然袭来。
意识被抽离前,安凌华陡然看见墨色暗点开始翻滚绵延,犹如有一股力量在驱使它不断吞噬那一片粘稠猩红,似乎要将入目可及的红全部化为黑暗。
惶恐,无边无际的惶恐在心底升腾蔓延......
“呵……小家伙,这么多天了,终于愿意醒了吗?果然还是这个办法有用……”
膝弯被一双冰冷的手桎梏抬高,双腕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紧到勒得连骨骼都泛起生疼。
安凌华胆颤心惊的睁开眸子,涣散无焦点的视线渐渐聚拢,卧室内熟悉的摆设无一不在告诉他,他已经被慕容修抓回了花溪市!
他崩溃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慕容修你就是个十足十的魔鬼,放开我!”
“还有力气反抗?”
慕容修眉宇间显然还萦绕着未消去的怒气,语调透着狠厉,“要不是回来时我大哥正好来找我,顺便给你瞧了瞧病,你怕早去见阎王了!昏迷了这么多天养足精神有力气了?那我还是劝你省下一点,小家伙,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吗?你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生出丁点想要逃离的心思!彻底惹怒我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安凌华不甘心!
不甘心不仅连反抗都做不到,甚至还逃无所逃!
“代价?”他死死盯着慕容修,潜藏在心头的恨意再也压制不住,说出的话与控诉无异,“我付出的代价难道还不够多吗?落到如今这一地步全是拜你所赐,你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同意让你大哥救我干什么?怎么不让我去死!”
慕容修神情倏然阴鹜到极点,二话不说便抬起手朝他脸上甩了过去。
空气中响起一道重重的巴掌声。
安凌华苍白的皮肤霎时印上几枚鲜红指印,可见这一掌力道使的有多大。
“死?那可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辈子不光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连死都是妄想!”慕容修咬牙切齿道:“我再和你重申一遍,既然签订了契约,你的身,你的心,包括你的灵魂都是我的!想死?没这么容易!”
嘴里涌起浓重的铁锈味,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痛的,尤其是小腹,可更痛的是心,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剜空了一大块,疼得厉害。
安凌华摇着头,泪水再无法抑制,却依然哭喊的歇斯底里。
“你没有,没有权利这么做,没有权利限制我一生的自由!放开我,你放开我!你根本就没有拿我当一个人看!”
“权利?你的生死我都有权利掌控,遑论自由!”慕容修面部线条绷得格外冷硬,他垂眸凝视着安凌华眼中那不加掩饰的强烈恨意,脸色骤然闪过可怖至极的扭曲。
“小家伙,这是你自找的!”
安凌华泣不成声......
而处于盛怒中的慕容修一时竟没发现,卧室门早被悄无声息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名少年正神色呆滞的站在门外,显然已从缝隙中将一切尽收眼底。
少年模样生得极为精致,肌肤白皙如瓷,身量与安凌华所差无几,却不似后者那般形销骨立。
许是眼前那一幕刺痛了他的眼,少年紧紧咬紧下唇,指尖不自觉掐进了掌心,面庞惨白到毫无血色。
他就那么一瞬不瞬的将目光落在安凌华脸上,半响后抖着手小心翼翼关上门,泪水沿着他下巴砸落到地面,晕开一层又一层湿润……
一场暴虐的情事断断续续不知持续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慕容修明显在朝安凌华发泄胸腔里那股子怒火,这次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残忍疯狂。
安凌华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到最后整个人都处在浑噩昏沉中。
这个男人有太多的方式可以折磨他,为什么偏生要选择这一种?
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他究竟……哪一点入了慕容修的眼?
安凌华青白着脸蜷缩在一片狼藉的床上,瞳孔空洞,面若死灰,微弱起伏的胸膛和因过度疼痛而无意识不停抽搐的四肢昭示着他还残存一口气。
慕容修衣着利落的走出洗手间,对他那奄奄一息的模样视若无睹,自顾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卧室。
“萧旭。”带上房门,他沿着楼梯往下走,薄唇轻启冷然道:“什么时间了?”
“主子,您是要具体的还是不具体的?”萧旭一脸纠结的出现在他身后,原本还想油嘴滑舌缓缓气氛,见他神情不虞,赶紧道:“十二月十八号下午四点刚过,您……咳咳,快三天了,您精力真好。”
“哼,从今往后你就负责看着他。”慕容修走到客厅,姿态懒散的坐定在沙发上,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睨他一眼,“要出了什么差池,你就自觉的去死吧。”
萧旭急忙点头哈腰一副狗腿样儿,“是是是,我一定看好安少爷,那他生活起居可否一并交给我?竹苓他们照顾八成不走心,不然再一昏昏好几天您不又得急吼吼的把您大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