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华额头溢满冷汗,疲惫不堪的睁开了双眼。
摸到手机看时间,才六点。
熹微晨光沿着阳台照进宿舍,隔壁床的楚千羽和对床的云泽还没醒,肖澄则依旧‘尽职尽责’扎根在电脑前。
“橙子,”经过半晚的发酵,浑身上下的酸痛更加明显,甚至连爬个床都颇觉费劲,“还在打呢?差不多就歇歇吧。”
“别吵吵,最后一把了!”
经过近一个月的相处,安凌华早已深刻了解到肖澄对游戏的沉迷度,没再管他,刚换好衣服打算进洗手间洗漱,手机就‘叮’的响了一声。
顺手捞过打开一看,是王歆发来的微信。
‘凌华,起床没?八点我在食堂门口等你哦,一起吃早饭。’
‘好,早上冷,记得多穿点。’安凌华笑着回了信息。
“哎呦喂,小安子啊,百年难得见你笑,笑得可真招人喜,眼儿弯得连我都要心动了。”肖澄恰巧结束最后一局,撂下鼠标转过身,忍不住打趣道:“终于知道咱502为啥就你一人交了女朋友,剩下仨儿全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单身狗,敢情王歆那小妮子轰轰烈烈玩倒追,是被你的笑给迷得神魂颠倒?讲真,艺术系那帮姑娘热情奔放的很,你可得把持住了。”
“瞎说什么呢?”安凌华微红了脸,脑中却不期然闪过慕容修的话——
‘你的眼睛很漂亮。’
“我去!你面皮还真薄,随便说你一两句脸就红成了猴屁股,行了,不逗你了。”肖澄伸了个懒腰,从抽屉里摸出两百大洋丢到他书桌上,顺道又瞄了一眼课程表,“果然没记错是蒲公英的课,咱也正好一个教室,我先去眯一会儿,你记得帮我带早饭。”
说完,揉着一眼眶红血丝游魂似的荡出了宿舍。
安凌华都来不及拒绝他丢来的钱,人就已经晃得没了影。
南师大一的课程有些繁重,上午基础课扎推,下午选修课扎推,晚上还设自习。肖澄嘴里说的‘蒲公英’是教英语的蒲老师,才年过三十就不幸快秃了顶,头发活似风一吹就飘的蒲公英,外号由此而来,并且人尽皆知。
他的课很少有人逃,一是每节必点名,二是很多学生对他那日渐稀疏的头发数量抱有浓厚研究兴趣。
等洗漱完毕,手机又不合时宜响了起来,安凌华生怕吵到还在睡觉的云泽楚千羽,重新进了洗手间。
垂眸看着来电显示,他过了半响才按下接通,明知故问道:“妈,这么早打我电话,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打了?”那头的江梅态度很是冷淡,“你是不是忘了今儿都几号了?”
安凌华抿了抿唇,干巴巴道:“最近刚找到工作,有点忙。”
“忙忙忙!你能忙出个什么了不得的花样?当初就劝你别读高中别念大学,你死活拗着非要读非要念!” 江梅语气忽然透出一丝埋怨和刻毒,“好好在县城里找份活儿安稳过着你嫌丢面儿是不?我再告诉你一遍,要念书,行!学费你自个儿看着办。”
“我知道,不会跟你们要的。”
“最好是这样,对了,再过一两个月不是要入冬了吗?虽然家里头这天不会太冷,好歹也该给你弟弟妹妹添置几件衣裳,你怎么也算大哥,马上又是国庆……”
安凌华打断她,低声问:“要多少?”
江梅利索道:“五千。”
“好,我待会儿去打。”安凌华深吸一口气,“妈,我还有作业要赶,先不说了,你和爸记得照顾好自己,多给滢滢买些好吃的,小浩小渝也是。”
“啰嗦,挂了。”江梅不耐烦的率先掐了电话。
安凌华盯着手机发了半天呆,这才回到书桌边整理课本,见云泽两人还没醒的迹象,背上包轻手轻脚出了宿舍,一路小跑着去了校外的银行。
站在atm机前,他从包里摸出昨晚慕容修给的小费,点完才发现竟有七千之多。
高中三年想法子四处打工东拼西凑,还申请了贫困助学金才堪堪凑足大学第一年学费,一晚就拿了七千,这个概念是安凌华以前无法想象的。
如果没有这笔钱,别说江梅要五千,两千他都凑不出来。
在会所当少爷,负责的包厢每晚是否开台全看运气,运气不好没客人来,一晚相当于白忙活,还得倒贴路费。
多打了一千五过去,安凌华只给自己留了几百生活费,离开银行赶回了学校。
一来一去,时间已经到了和王歆约好的八点。
食堂门口果然站着一抹娇小的身影,厚厚的外套将她裹得犹如一只无尾熊,可爱而又略显笨拙,见到安凌华,蹦跳着就跑到了他身边,“你看你看,我听你的话穿了好多……诶?凌华,你脸怎么回事?嘴角都破皮开裂了,不会是云泽和楚千羽又打架你傻乎乎的又去当和事佬被殃及池鱼了吧?”
安凌华原本还在想着该如何解释才能蒙混过关,闻得王歆所言,立马顺坡下驴,“嗯,他们也是不小心,吃饭吧,不然赶不上课。”
“你啊,就是性子太实,”王歆亲昵的揽着他胳膊往食堂走,嘴里忍不住抱怨,“以后别老任人欺负,该怼只管怼!对了,国庆上来马上就是月考,我还想着让你给我恶补一下呢,结果你要忙打工,只能自己挑灯奋战了,唉……”
一顿早饭,安凌华听着她堪比肖澄的叽歪,好笑又宠溺的揉揉她脑袋,“没事,这次月考不计入学分,女孩子熬夜不好,别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