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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蔚发出不屑的一声嗤笑,摆摆手说:“不会吧。”

周然没有说话,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玻璃杯。

从岑蔚的角度平视过去,目光恰好落在他的嘴唇上。

上唇偏薄,下唇饱满,唇峰的m型很明显。

颜色......好像是浅粉。

像花瓣,在日光照晒下失去水分,微微起了皱褶的花瓣。

岑蔚的心脏在胸膛里绊了一跤。

“走吗?”

周然陡然出声,吓得某个心猿意马的人身体一缩,眨眼收回视线。

岑蔚屈起手指关节,刮了下脸颊,从高脚椅上起身说:“走吧。”

大堂里还坐着几个记者,周然没有搭理他们,办理好退房,和岑蔚走出酒店。

“对了。”走到室外,岑蔚才想起来问,“那我们要怎么回去啊?”

周然说:“地铁。”

岑蔚无奈地笑了笑:“好吧。”

刚刚还是霸总娇妻呢,还不是得灰溜溜地坐地铁回家。

晚风凉爽,路灯和广告牌映亮城市的夜。

察觉到岑蔚在频繁地整理上衣,还一直含胸抱着胳膊,周然慢下脚步问:“怎么了?冷吗?”

“不冷。”岑蔚神色窘迫,欲言又止,最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她发育得比我好,我穿着有点没安全感。”

周然愣了一瞬,避开视线,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肩膀上。

“谢谢。”岑蔚抬起头小声说。

他们走到十字路口,地铁站就在马路对面。

红绿灯还有二十七秒,街口已经聚集了乌泱泱的一堆人。

岑蔚穿上宽大的西装外套,终于心安了。

等红灯的时间里,她向路两旁随意张望,有一下没一下地踮起脚尖又站平。

听到身边的人沉重地叹了声气,岑蔚抬起目光,歪着脑袋凑到周然面前:“你又是怎么了?”

他本来正低头盯着地面,往上抬了抬视线,对上岑蔚的眼睛。

“我没怎么啊。”

“那你突然叹什么气?”

周然摸摸鼻子,蹦出一句:“我讨厌过马路。”

“啊?”岑蔚掀开嘴角笑了,“周然小朋友?是需要姐姐牵着你吗?”

她说着就伸出手。

“不是。”周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他深吸一口气,坦白说:“我讨厌扑面而来的人群。”

——“或者说害怕。”

人流像翻涌的海浪,像要踏平大地的军团,拥挤、吵闹、压抑。

乌泱泱的一大片朝着他走来,每一张陌生的面孔都是压迫感的来源,像鲨鱼的巨口会把他吞没。

每次走到十字路口,看见对面密集的人群,周然都会下意识地焦虑、紧张,不敢抬头直视,甚至是恐慌到想要躲避。

红灯结束,绿灯开启新一轮的倒计时。

人流开始涌动,熙熙攘攘。

“不会吧。”岑蔚一边说,一边扯了把周然的胳膊,拉着他踏进人海里。

她很自然地挽住他,眉飞色舞、表情夸张地说:“这么帅的脸都怕见人吗?周然,说实话,我要是你,我就把我走的每一条路都想像成t台,昂首挺胸,拽得六亲不认。该害怕的是其他路人好不好?你这个巨人个子,啊不是,宽肩窄腰大长腿,一走过来别人都以为是哪个超模,你才给别人压迫感,你怕什么呀?”

她喋喋不休的,周然光顾着看她、听她说话。

那些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都悄然退场了,聚光灯下只有她和他。

踏上一级台阶,岑蔚站定,松开手面对周然站着,恭维的话张口就来:“你知道刚刚一路上有多少女孩盯着你看吗?”

周然摇头,他不知道。

他只顾着盯着他的女孩。

很多年前,周然把这个奇怪的小毛病也告诉过林舞。

她对此的反应很平静,她对这个世界和人类的包容性总是很强,好像没有什么能让她大惊小怪。

林舞判定他是“社交恐惧”,并且给他提出建议:“你可以试着慢慢克服这种心理障碍,比如先从公共场所开始,待多了就会习惯了。”

对人群的恐慌没有严重到影响周然的正常生活,他现在也可以在公共场所表现地若无其事,甚至和人游刃有余地往来交谈,但他没办法从根本上消除心里的排斥和反感。

出门和社交纯粹只是在消耗他的能量,带给他的只有疲惫。

林舞开导过他很多,依据各种理论和心理研究,也给过他很多建议。

科学的方法被证明是有效的,他有在不断改善。

但周然绝对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魔法。

岑蔚总是很好相处,和谁见面都能聊上两句,和谁都能做朋友,吹捧的话更是信手拈来,逮着什么都能夸出花。

在她一通乱七八糟的彩虹屁里,周然心里那个总是敲鼓的小人被打败了。

他现在情绪轻盈,一个劲地只想笑。

“我谢谢你啊。”他用的是无奈的口吻。

岑蔚笑意灿烂,在他面前摇头晃脑地蹦跶:“所以下次还怕吗?”

忘了自己穿着高跟鞋,她没站稳,右脚崴了一下。

“小心。”周然伸手扶住她。

岑蔚自己也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顺了顺气:“这么贵的鞋我可不敢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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