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班之后,她笑容满面的和同事逐一告别,然后去换衣间里换下护士服。没了护士服,她就不再是那个可以被患者呼来唤去的护士了。身上格外的轻松,心里之前被压抑住的兴奋,也再次涌了上来。
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但是刚走到医院的楼梯前,她忽然想起来今天要去看看楚一镜的事。
她静止了一会,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楚一镜再走。如果就这样回去了,她也不会放心的。
楚一镜这次病的格外久,已经快一个月了,她还是痴傻的模样。
以前一两天就能恢复正常的精神状态,现在往往要拖上半个月以上,就算服了精神类的药物,也是一样。专门负责了解她病情的神经外科医生,对此越发的忧心,怕她早晚有一天会完全疯掉,再也醒不过来。
而顾羡溪也同样忧心,不仅是担心楚一镜的身体问题,还担心自己无法做到曾经答应她的事情。
且不说她是不是有能力和资格,来阻止楚一镜的家人将她送到精神病院去。还有就是她不是楚一镜的专职护理,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可能每时每刻的守在楚一镜的身边。
楚一镜的家人要是趁她不在的时候,将痴傻的楚一镜带走,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顾羡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所以只要楚一镜在医院里,她几乎每一天下班的时候都要过来看看她,确认她还在。
今天她来到楚一镜的病房前的时候,明显就能听到里面絮絮地说话声。她轻松了一口气,看来又安稳的度过一天了。
楚一镜病的越久,顾羡溪就越怕她家人会把她当作彻底疯了,送到精神病院去。所以每天都在盼着她快点好起来,或者能在医院里看到她。
“夏雯,你吃饭了吗?我可以约你出去吗?我们一起去吃烛光晚餐!”偌大的病房内,只有楚一镜的声音在回荡。
她盘腿坐在床边,双手抓着自己的脚腕,面对着墙壁说着话。身上穿的病号服扣子歪歪扭扭的扣着,短发凌乱的盖在她的头上,刘海长的都快遮住她的眼睛了。
顾羡溪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门口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把楚一镜幻想出来的夏雯打散了一样,她的自言自语中止了。
她缓缓地扭过头,向顾羡溪所站的门口看去。她有着轻度的近视,现在并没有戴上眼镜,所以看到的是顾羡溪有些模糊的脸庞。
楚一镜轻声的唤道:“夏雯?夏雯吗?”朝顾羡溪晃了晃脑袋,还是没有看清她的脸。
手下着急去摸索不知道放在哪里的眼镜,叠声问道:“夏雯,是你吗?!”
还是没有转好的迹象,顾羡溪蹙着眉头,走到她的身边,让她看清自己,照例问到那句话,“今天好一点了吗?”
楚一镜看清顾羡溪了,就不再着急找自己的眼睛,仰着头盯着顾羡溪的脸,傻呵呵的说:“夏雯你在说什么呢?我一直都很好呢天下一锅烩!”怕她眼前的夏雯不信,她猛地在床上站了起来,在顾羡溪的面前转了一圈。
摊开了双手,她得意洋洋的说:“你看吧,我很好的。”
顾羡溪怕她会摔倒,急忙让她坐下来。
楚一镜听她的话乖乖的坐了下来,抱住顾羡溪的手臂,抬高了下巴,仰望着顾羡溪,双眼带着盈盈水色,撒娇似的语气说:“夏雯,我饿了……”
幸好顾羡溪早有准备,从手提包拿出一包果蔬饼干来,递给楚一镜。
楚一镜急不可耐的接了过来,撕开包装袋,正要将一块饼干塞到嘴巴里。忽然想到夏雯,她便把那块饼干递到了顾羡溪的嘴边,希望她先吃。
顾羡溪将饼干推了回去,摇摇头:“你吃吧,我不要。”楚一镜硬是要她吃,她无奈就把饼干接了过来,象征性的吃了一口。
楚一镜看她吃了,自己也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
顾羡溪坐到她的旁边,看着她认真吃饼干的样子,兀自发起呆来,脑中闪过楚一镜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要珍惜眼前人啊,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当时楚一镜仰着头,叹息的说。
所以这次……她是不是该好好珍惜温敛了?趁还有机会,趁自己还有冲动……
现在回想起来,大学的时候,大多数都是温敛在主动,而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分手时,她没有考虑过温敛的感受,就提出分手了,还用的是那么狠心的话……
顾羡溪想了很久,对着楚一镜缓缓地开口说:“她回来了……”
“这次……我会像你清醒时所说的那样,珍惜她的……”
顾妈妈早已经回去了。顾羡溪回到家之后,家里冷清清的,一个人都没有。
天昏暗了很久了,她进屋打开灯,青霉素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跑到她面前迎接她。
顾羡溪习惯性的弯下腰,摸摸他的头,然后重新直起腰来,将门外的东西都提进了屋里。
青霉素迎着顾羡溪进门,在她的腿边绕来绕去,差点把顾羡溪绊倒。
顾羡溪为了不踩到青霉素,举步维艰的走到桌边,把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椅子上。放松下来之后,她并没有立刻歇下,而是径直将塑料袋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里面都是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肉类,袋子的底下还有一盒鸡蛋。
青霉素从椅子上跃到桌面上,蹲在塑料袋边,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顾羡溪的动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