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而已。”常洛沉默了一会儿,声如蚊呐道。
因为她说的实在是太小声了,加上顾羡溪这边有点噪音,所以顾羡溪只听到她说话了,但是并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追问道:“洛洛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有听见,能不能大声点再说一遍?”
“没什么。”没听见就算了,常洛悻悻的说道。
挂了电话之后,客厅传来一声呼唤,“羡溪,你碗洗好了吗?和谁在打电话呢?”
“洗好了,爸。”顾羡溪把切好的水果摆成一盘,端到了客厅里。
她虽然不喜欢自己的爸爸,但是最基本的尊重还是有的。
顾羡溪的爸爸顾华辉今天难得没有出去,懒散的躺着沙发上看着电视,一个节目完了,他拿起遥控器,一个一个频道按过去,百无聊赖的寻找着能看的节目,嘴上抱怨道:“今天怎么什么新闻都没有?”
顾羡溪抬头看墙上挂着钟表道:“可能是还不到点吧。”把水果摆放在他的面前,转身要走。
顾华辉坐了起来,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吃,出言阻止顾羡溪进入房间道:“羡溪,你先别走,爸有事要问问你。”
因为顾羡溪不喜欢顾华辉爱赌博这一点,所以他们并不像普通父女那么亲近,在家里的时候除了必要的沟通,其余时候都不怎么说话。
听到顾华辉竟然有事要问自己,顾羡溪先是愣了愣,然后沉下气去,心里百般不愿还是转身问道:“什么事情?”
“坐下说。”顾华辉把一块苹果嚼碎了咽下去,然后把牙签插回水果上,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来。
顾羡溪衡量着那个位置离顾华辉太近了,不愿坐在哪里,走到顾华辉对面的沙发坐下来。
顾华辉看她坐下来了,收回手,低着头点点头道:“也行。”
“爸,你有什么问题就快点问吧。”顾羡溪真的不想和他独自相处太久。
“行,女儿长大了。”顾华辉的苦笑若有若无的挂在脸上,道,“爸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顾羡溪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温敛在一起了。这次的惊讶远比常洛问她的时候要大的多,毕竟他并没有跟着自己去上学。不过一会儿就想通了,他是不可能知道,那就是在试探自己了。
她以为是刚才常洛打开的电话引起他的误会,道:“爸你在说什么呢?只是一个朋友而已。”
“那就是没有谈咯?”顾华辉得到了结论。
顾羡溪心里明白了,果然是在试探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我告诉你,你今年二十了,谈恋爱,爸是不想管的。但是你结婚的对象必须是家里有钱的,没钱的话,我是不会让哪个穷小子随便把你带走的!”顾华辉一口气就把自顾羡溪成年之后他一直担忧的事情说完了。
谈到结婚的事,顾羡溪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冒出温敛来。如果她们能走到最后,那结婚就…也没有听见顾华辉后面的话,就愣愣的点了头。
“明白就好。”顾华辉以为她听进去了,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心里还自鸣得意到,不愧是他的女儿一点就通,挥了挥手,“其他的事就没有了,你去吧,晚饭记得煮。”顾妈妈今天因为有事出去了一趟,所以就由顾羡溪来负责伙食了。
“哦。”顾羡溪听到他让自己走了,便站起身来了,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了顾华辉的鬓角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丛生的白发,忽地一心软,张张口想再劝他一次。
“爸…”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她又停滞住了。
“怎么了?”顾华辉抬起头来问道。
顾羡溪想起他曾经给自己的答案,顿时不想说了,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转身回了卧室。
“爸,我们能不能不要再赌了?”
“你特么少管老子的事!老子得把本翻回来,你懂个屁!”…
那天回来的时候,他因为输了钱,又把顾妈妈打了一顿。
小小的羡溪,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见证父亲发怒了。每次只要他稍不顺心就会喝酒,然后回家和妈妈吵架,最后就是打架。力量上的悬殊,所以妈妈总是被打的那一个。
虽然妈妈也会反抗,但那反抗是无力的,反而会遭来更严重的暴打。顾妈妈到最后麻木了,就连反抗都不想反抗了,反正等他撒气完了就没事了。
而自己总是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害怕他看到自己,连自己都狠狠的打一顿,这样的教训也不是没有过。
按理来说,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出来的孩子心理不会有多正常,而幸运的是有顾妈妈的良好教育,顾羡溪才没有长歪掉,还多了一些平常孩子没有的品德。
顾华辉,即便他现在老了,他还是那个给顾羡溪留下无法抹去的童年阴影的父亲。
没去医院之前,温敛对医生的印象和寻常人都是差不多的,觉得医生都应该是身上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在听诊器,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甚至在外表看上去可能还会有点凶残。
但是来到医院,仅是第一天,她就改变了以往对医生形象的固有概念。
许多医生在对待病人的时候,会冷冰冰的,语气刻板。他们还会在有需要的时候吓唬病人,就是为了让他们服从医嘱,不要随便增加减少药量,以免出现毒性作用或是药效不够的情况。
在着急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的患者眼睛里耳朵里可能不会那么舒服。但是在私下的时候,他们也会谈笑风生,温和可亲。医生也是人,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情感,只是不常表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