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伏在他背上,因为他比我高那么一丁点儿,我脖子往下一耷,正好搁在他肩膀上。我一懵:“张虹?谁啊?”刚问完我就想了起来,“高中那个张虹?”
“嗯。她现在在旅行社。礼拜三走,下下个礼拜三回来,想去吗?”
“不行,礼拜五我得去参加婚礼。”
“谁结婚?”孟先生稍微一转头,羊毛围巾就挨到我脸上,软而酥的痒,像某种咬下去会细细掉渣的点心。
“我表哥。大舅他儿子。”
孟先生“哦”了一声,说:“那算了,下次再说。”
路灯太远,看不清他的神情,我只能凑近努力辨认:“你不高兴了?”
“没有。”见我不吭声,他笑了一声,“你又瞎想什么。”
这笑声心事重重地让我不舒服。我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于是逗他说:“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他把两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往后绕到我背上,假意掂了掂:“你跟我一般高,哪儿背得起来?”
“这么半天一辆出租都没路过,几公里我怎么回去?”我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尖,“干脆你领我上你家睡一晚上。”
他默然了一会儿。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我敢肯定,因为沉默的过程里,身后卷过来一阵风,我还没来得及抽回手捂上后颈鼓出一条缝的围巾,孟先生就说话了。
“那就去吧。”
寒意像蚂蚁爬上脊骨,街头的路灯越来越近,偶尔有一辆车驶过,我放开他。他问:“冷吗?”
我说:“我叫出租回家,不然我妈又该翻脸了。”
“不是说去我家?”
“你还真信?”我忍不住笑出来,“我敲你家门跟你爸说:‘孟叔叔,我来找孟潜声玩儿,今晚上跟他一起睡?’”
他也忍俊不禁。
说话间走到街口,车灯大亮,一辆空出租正准备掉头,我赶紧上前几步,招手拦下。孟先生从后面跟上来:“回去了?”
我扶着后座车门,冲他点点头:“我先走了啊。”
“好。”他扶住门让我上车,“路上注意安全,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他替我关上车门,我报了地址,师傅豪气冲天地一踩油门,汽车飞驰而去。我回头一望,孟先生站在原地的身影几乎瞬间就缩成了一团,仿佛是叠得不能再叠的一块厚重的夜色。
“小伙子,那是你朋友啊?”师傅从后视镜里瞄我一眼,说话拖声拖气的,不着调。
“嗯。”
“现在的小伙儿模样都挺周正,不错。不少姑娘追吧?”
“还在上学,还早。”
“早啥呀,大学毕业二十二三,工作,再谈个两三年,二十五六不就该结婚了嘛!”
见我半天不接话,师傅给自己收了个尾,说“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嘛,想法不一样”,之后也不再开口了。
那是我第一次想到未来的事。
以后的我,以后的孟先生,以后的我和孟先生。
“未来”是个如同深渊一样的词。它鲸吞下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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