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付钱拿药。”陈望面色语气全都波澜不惊,好像方才听医生说“晚期”“三个月”的是另一个人。
两人来到一楼窗口缴费,陈悦想自己付的,刚小心翼翼掏出一个布钱包,陈望就用手机将金额支付掉。陈悦想把钱还给他,陈望语气里就多了分不稀罕,说自己不要这点小钱,等陈悦拿到拆迁款了,记得早点分自己一半就是。
光着脚闹果然比要脸面耗有用,陈望那一招果然见效,那一张张跟小广告似的陈情书已经够街道办头疼了,那位兜圈子踢皮球的主任一听陈望连媒体记者都联系好了,到底还是退了一步,陈悦虽然拿不到补偿面积,但肯定能拿到一笔合适的拆迁款。
“这个药每天一粒,吃完了联系我,我再帮你买。”陈望顿了顿,加了句,“这事先别让陈栖叶知道。”
陈悦低头盯着手里头那罐满是看不懂的英文单词的药瓶,多少有些猜到,自己这条劳苦没享过清福的命并没有太多时间了。
她是个没受过太多教育的普普通通的乡下女人,就是让她明天就死,她唯一牵挂的也只有自己的孩子,而没有自己的遗憾。
所以她很平静,她身边这位无名无实的丈夫也平静,好像陈悦得的只是一场感冒。那瓶药的发票还在他手里,医生说不吃药只能活三个月,吃药后能活多久,就看造化了。
陈望挺想笑的,觉得自己白忙活了一场,那笔拆迁款都没摸热乎呢,就要用来买这两万多块钱一盒的“造化”,平均一算一颗药就要三四百,要是没那笔拆迁款,陈悦只能等死。
而这个医院里,来来往往,熙熙攘攘,有多少人能体面地获得新生呢。
又有多少人,尽管有再强的求生欲,也只能听天由命。
陈望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仿佛还能听见昔日的秦思源对自己愤懑不鸣道,他不想听天由命。
秦思源抬起双手,双拳紧紧握住,不甘道:“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陈望点燃不知道第几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后用下巴看秦思源带来的那个哑巴女人:“所以我就要和这个女人结婚?”
“她很安静,绝不会走漏我们的风声。”秦思源的急迫和陈望的慵懒涣散形成鲜明对比,“戚渺渺是潭州商会会长的独女,我要是和她结婚了,戚家的财力资源就会有我的一份,我就能留校评职称,能——”
“你不跟她结婚,也能留校。”陈望说的是实话,他没读研究生,上个月刚从俄罗斯回来,但他也能留在学校里当舞蹈老师。
“所以你只能是个助教,哪怕你有了足够的学历,你也爬不上去!”秦思源的目标明确,他想要平步青云手握一方权力,而不是闲云野鹤的穷酸书生。
秦思源眼里又燃起期待,畅想一个和谐的未来:“等你也结婚了,我会把你介绍给戚渺渺,她不会对一个哑巴女人起疑心,更想不到我和你以前有过关系,我们会是两个美满的家庭,我们余生都可以用这种模式和睦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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