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拿过电话,喊了句阿姨好。
话筒里的声音不疾不徐,淡冷沉着。
像圈圈海浪无声拍打在身上,等凉意淹进心口,才发觉挂在唇边的微笑早已僵在嘴角。
“新华书店门口。”
电话只持续了简短的三十六秒。
“怎么了?苏苏。”
方瑶童瞧她半天不说话,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担心地问。
“没事儿,散了吧咱仨,今天玩得已经很开心了。”苏融扯出个满意的笑来。
实际她正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根本没玩够好吧,意犹未尽呢。
“对不住,姐妹们,着实是手头紧,受制于人,等下回我有钱了再来。”
夏萱萱沉着脸,端起饮料跟她们碰了一杯。
“没关系,儿童节咱们可以合资。”方瑶童干笑着。
接着仨人各怀心思,各奔东西。
转弯绕了两条街,苏融买了根老冰棍,边舔边走到新华书店。
凉冰停留在舌尖时透心寒,她又恨恨的想起来,耳边那几句令人磨刀霍霍的话。
“融融。”
“明天早上,我妈让明天务必带你去乡下向塘村参加叔公的葬礼,别任性。”
呵,就会搬出姨母压她!苏融半声未坑,只心里一个劲儿地暗自腹诽着。
“说话。”
“你在哪?别让我太晚见到你。”
是不容抗拒的口吻,隐含着些难抑的怒意。
像是一场无形的拉锯战,她在这头张牙舞爪,他在那头风中凌乱。
最终苏融还是不争气地松了口。
此时此刻,她悔得不行。
这气温似坐过山车,与下午的燥热截然相反,外头萧萧凛凛的。她却也只能站在店门口吹着冷风等他,口腔里咀嚼的冰冷得两排牙齿上下打颤,她依然自虐般得将冰棍咬碎在嘴里,那不是一种享受更似一种针对自己的惩罚。
外套从后背罩过来时,冻住的思绪顷刻融化开来,苏融想扯掉这件及小腿的风衣,奈何扣在肩头的手掌如有千斤重。
“披着,风大。”清冽的声音划过耳蜗。
她被贺戍拉着转了身,“怎么了?为什么不等你哥我?”
见她还是不肯抬头,他无奈笑笑,弯了弯腰。
三十厘米的身高差,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是一点没变。明明也没亏待过她半点营养,身高还跟个孩儿似的。
苏融猝然昂头,刚好撞到他的下巴,贺戍闷哼一声,磕得不轻。
“啊啊,不好意思,哥没事吧。”
她面色染上些紧张,手在空气里虚摸着,本想着一句话都不理待他的。
贺戍眉骨一横,嵌住她的手腕,似笑非笑:“你故意的是吧?”
他握得不紧,轻轻一挣,就脱离了他的桎梏,距离拉远,苏融笑不出来,鼻子用力哼了两声,以此来抒发她的不满。
“我想回家睡觉了。”嗓音疲闷,如同有人迎面浇来一盆倦乏。
话题戛然而止,中断的没头没尾,于是,那丝丝缕缕不可名状的情绪默默湮没在了风里,无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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