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手术室外坐着十几个手术患者的家属,春嫂和别墅里的几个男女佣人都在,或靠着墙壁盯着手术室的方向,或是焦急地走来走去。
「春嫂,罗罗他怎么样?」
程旭冲上前,一把抓住春嫂的胳膊。
看见他,春嫂仿佛终于有了主心骨,哭肿了的眼睛里再度流下眼泪,哽咽道:「不知道,还在手术室里,大夫说情况不好,因为是伤到了心脏,也幸亏罗少爷的手力气不大,总算没太深,但即使这样,大夫说也是不乐观。」
程旭好像虚脱一般地沿着墙壁滑倒在地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都怪我们,平时看罗少爷也没有这方面的倾向,大家伙就都松懈了。昨天送上去的水果盘忘了及时收回来。幸亏今天少爷走的时候没安排罗少爷的早餐,我想上去问问他吃点什么,结果一开门,就看见他倒在地上,我都吓傻了,然后大家赶紧打电话叫120,还好明叔以前学过急救,先把血止住,不然真的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呜呜呜……」
春嫂絮絮叨叨地解释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程旭用双手捂住脸,眼泪顺着他的指甲缝渗出来,他喃喃道:「罗罗,你千万别有事,求你撑下去,罗罗……」
「对了,少爷,这还有罗少爷给你的信。」春嫂本来不想把信拿出来,她很清楚现在让少爷看到这封信,无疑是在他的心上狠狠再戳一刀。但是看到程旭那种完全被击垮了的模样,她又有些犹豫,暗道也许罗少爷吉人天相,不会死,那这封信大概就能让少爷恢复精神,好好照顾他吧。
其实以春嫂现在的状态,也是有些脑筋混乱了,只想着找一点事情做,不然就是有一千个理由,她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把信给程旭。
信是用便笺纸写的,因为便笺纸不大,罗逸的字却很大,所以密密麻麻写了四页。
「程旭,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了。
原谅我,太多的痛苦和折磨,让我无法再坚持活下去。你说过想要和我幸福美满地过一辈子,其实我也想,看着窗外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逃走,没有给你们家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是不是我们现在真的可以幸福地在一起?就手拉着手肩靠着肩,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白头偕老。
可惜,没有如果,所以,这一切还是发生了,注定的命,没有人可以改变的。更何况,就算真的一切重来,以我这样的身份,真的就能和你一起走到最后吗?我不相信的。有人告诉我,灰姑娘那个童话故事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谎言,王子和灰姑娘不可能有幸福的,所以,王子和灰男孩其实也是没有幸福的。
对不起程旭,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从我记事那天起,就知道家里很穷,很穷很穷,我的自卑已经是深刻在骨子里了,所以,我宁肯恨你,也不敢爱你,因为我知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来都不是。
啊!不想说这些的,可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程旭,我的心有点发慌,刀子刺进胸口的话,会很疼吧?不过还好,应该没有多久就可以死掉。我是有被虐倾向的人啊,所以这点痛苦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的。我只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你,就觉得……有些舍不得。
啊,不多说了,春嫂过一会儿大概要来喊我吃饭。程旭,我想对你说:谢谢你了!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幸福。虽然我都没有说,但是我都有很贪婪地汲取着你给的温柔和呵护,那真的是很幸福的滋味。我本来……都没有想过死前还能有这样的幸福的。所以,真的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