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下乡,怎么差这么多呢?
丁小兰不由得说了句,“慕妍,你人缘真好!”
这话让人怎么回答?
怎么的都是拉仇恨,李慕妍只能笑笑不语。
也是这样的姿态神情,落在性子跳脱的丁小兰眼里,只有说不出的恬静温和,不骄不傲的让人稀罕,也让她那偷偷生起的嫉妒感消失的没影儿。
果然高度不一样……也就嫉妒不来。
知青住的地方和当地居民一样,是土胚制的低矮房子。
房子外头围了排竹篱笆,自留地上种着零星时蔬。
屋里头共有四间房,男女各一间。
男左女右,中间隔了灶房并饭厅,后方较为窄小的房间为杂物间。
这个时间点回来不早也不晚,可饭厅上却是一个人也没,唯有桌面上的两个碗彰显出,就剩她们两人还未吃午饭。
知青轮流做饭,做完还得分成一碗碗,分配上难免会有多跟少的差别,便也造成早回来的人能挑多点份量的吃,晚去的就是少少的份量。
看着小小的碗里,扒了几口就没了的份量,丁小兰一阵嚎。
“唉呀这么小一碗,要饿死我了……”
坐在饭厅里的长凳上,李慕妍取走桌面上最后一碗的野菜糊糊,看着这和早上一模一样的餐食,上头飘着一层米糠,不禁抿了抿唇。
这东西有多刺喉咙,早上是体会了把,然而肚子饿的慌,没有选择下,还能怎么着?
李慕妍只能吃了起来。
边吃边咳,心里也生了股憋闷感。
饭后,没有油花的碗过了水便干净,连刷都不用刷。
李慕妍抓紧时间回房休息。
房间不大,睡的是大通铺,想睡觉,哪有这般容易,她人才刚躺下,便听到震天撼地的呼噜声。
如交响乐般的呼噜声,且还不止一个人,李慕妍这会不是一点点心塞,而是塞的不行。
想她好好的在学校实验室里做实验,为赶实验结果而三天三夜没睡,也就眯了那一会,怎么再次睁眼时便穿了呢?
原身也叫李慕妍,是个父母双亡,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的十七岁姑娘。
由于父母去的早,留下来的工作岗位被收养他们兄妹的大伯一家子顶上。
然而大伯除了要养她们一家人,还有乡下的爷奶及自身四个孩子,是以这般,几年后也不堪负荷,便有了大伯母为了礼彩,丧病的要把原身嫁给城东某户断腿人家。
原身长得不差,花漾年纪哪肯随便嫁人,加上未成年,断腿一家人也不是啥好货色,便和二十岁,已经开始在工厂上班的哥哥商量,确定他能养活十四岁跟十岁的妹妹时,为逃离大伯母订的这段婚事,逐响应了‘上山下乡’号召,于两个月前插队到武州市晋江湾的苏家庄,成了个下乡的插队知青。
好巧不巧的是,原身下放的时间遇上了一年里最忙的双抢时刻。
双抢的意思便是抢收抢种。
七月早稻成熟,收割后立即耕田插秧,赶在立秋时分将晚稻种下……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得收割犁田插秧兼晒谷,这般高密度的劳作,身为城里娃的原身,哪怕是个刻苦的性子,如此辛劳根本禁不住。
再三忍受不适后,终于在昨天病倒,然后蕊子成了她……
现在是1974年八月底。
双抢已是进入尾声,劳作强度不再似前些天那般,可便是这般,穿什么不好,穿到这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简直……嘤嘤嘤!这是要虐死她的节奏呀!
身为一个技术宅,每天过着叫外卖便能填饱肚子的李慕妍,只觉自己要完……
现在她非常希望这只是个梦!
然而饿肚子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且晒了一早上太阳的脖颈隐隐作痛,无不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就在她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些,似睡非睡间,有人推了推她。
“上工了慕妍。”
李慕妍睁眼,见是丁小兰,应了声,“嗯,这就起来。”
晒谷场的活计在众人眼里轻松又简单,可对李慕妍而言,一点也不轻松。
每一或半小时就得给地上谷子翻面,从左到右,从边上到边下,一轮完后时间又到的继续接着,根本没有所谓的休息时间。
况且晒谷晒谷,顾名思义就是让稻谷充份晒干,所以除了仓库那还见着几颗树,周围愣是一颗树也没。
八月骄阳似火,站在晒谷场上,如被架在烤炉般。
又热又灼人。
有了早上被晒的头晕脑胀经验,李慕妍来上工时便换上长袖,脖子也多了条毛巾,就连头顶也在知青点里的杂物间拿了顶草帽带着……但就是这样的全副武装,人还是被艳阳晒的晕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