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桐一时语塞,细眉轻轻皱起,还想说什么,贺烛却不想听了,收起手机,扬起下巴示意管家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夜里起了风,天上有云团经过,看不到月亮,中式庭院里绿叶缠绕的银杏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石墙缝隙里隐藏的灯光将树影打得斑斑驳驳。
八月的晚上,难有这样清爽的凉气。
贺烛将外套搭在肩上,挥手让管家进屋,不必陪他。
没多久,唐棉出来,身上多了件薄款的米白色开衫。
贺烛带她进入贺宅的地下车库,选了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
唐棉疑惑,去酒吧需要开这么高调的车吗?
两人上车,奢华气派的黑色跑车缓缓离库,驶入大路。
夜色渐浓,车窗外的高楼景观越来越稀疏,唐棉忍不住问:“酒吧不在市区吗?”
贺烛淡道:“谁说我要带你去酒吧。”
唐棉眨眨眼,不合时宜地想到月黑风高,山林野壑,人迹罕至,抛尸荒野……
“你要带我去哪儿?”
贺烛转了下方向盘,将车开进高速入口:“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开了近一小时,最后停在了一个改造过的废弃机场旁边。
有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出来,贺烛摇下车窗,那人认出他,立马扬起笑脸。
“车道已经帮您清好了。”
说完,退到旁边,挥臂为他们指路。
唐棉扒在车窗边,紧张地环视周围空无一物,黑漆漆的景色:“这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儿这干嘛?”
“机场改的车道。”
贺烛手搭着方向盘,缓速驾驶:“让你放松心情。”
黑色的布加迪威龙驶入超跑俱乐部日常飙车用的赛道,在起点处缓缓停下,贺烛侧头看向身边的人,眉首微扬,嘴角勾起,笑容恣意张扬:“准备好了吗?”
唐棉猜到他想做什么了,水润的杏眼有了光亮,紧张又有点期待地抓紧车门上方的扶手,而后轻轻点了点下巴。
天色深而浓郁,一轮明月拨开云层,清晰地挂在天边。
夜幕下,黑色跑车犹如追逐猎物的黑皮野兽,游刃有余,不断加速,在温柔月色的见证下似一发离弦之箭,迅猛威风,势不可挡。
接连不断的排气声浪宛若野兽咆哮,撕裂阒寂无声的黑夜,跑车沿着笔直跑道风驰电掣,呼啸而过。
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贺烛面不改色将车速飙到临界值,唐棉死死抓着扶手,心脏似乎跑到了嗓子眼,明明前方宽阔平坦,一望无际,她却总觉得车马上就要开到尽头,前方是悬崖峭壁,这辆车将以惊心动魄的速度带着她一起冲入悬崖。
刺激,痛快,害怕……各种情绪交织,唐棉渐渐忘记了怎么思考。
耳边是呼啸的风浪和跑车发动的嗡鸣,想大声喊出来,嗓子却好像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叫不出口,
在唐棉感觉心跳马上要停止的时候,贺烛终于减速。
车窗外不再是一片黑影,四周景色逐渐有了轮廓。
五分钟后,布加迪威龙回到起点,贺烛按下副驾驶车门的开关,唐棉迅速冲了出去,弯腰扶着车,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唐棉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吸入郊区凉爽的空气。
活过来了。
唐棉抚着胸口,庆幸地想,幸好晚饭吃得少,不然她现在可能要吐出来。
贺烛跟在后面下车,缓步走到她身侧,表情淡淡,仿佛刚刚拿命飙车的人不是他。
“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变好?”
何止变好,唐棉差点以为自己要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根本无暇再想其他。
这时,工作人员打开了跑道边缘照明的路灯,有了光线,布加迪威龙的车身在灯光中闪闪发亮,光彩夺目。
唐棉平复后,看着车抿了抿嘴。
过了一会儿,她仰头看向贺烛,路灯照出的柔和光线坠在她清澈的眸子里,亮晶晶的,星星一样漂亮。
“再来一次吧。”
贺烛有些意外:“你确定?”
“嗯嗯。”唐棉快速点头。
她有点喜欢刚刚那种刺激的感觉。
贺烛倒无所谓,转身去开车门,唐棉又叫住他,讪讪地说:“这回能不能开慢点,太刺激了我遭不住。”
贺烛身体微顿,回头,见她眼睛亮若星子,脸蛋却泛着淡淡的白,轻笑道:“行吧。”
唐棉一连体验了三轮,即将回程时,贺烛将布加迪威龙留在了车道。
工作人员从俱乐部车库调了一辆备用车给他们。
唐棉好奇:“为什么要换车?”
贺烛随口道:“轮胎磨损,撑不到下高速。”
唐棉顿时愧疚了,立正认错:“对不起。”不该要求再来两次的。
贺烛伸手,拇指压着中指,修长的指节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我开的车,你道什么歉。”
“但是——”
“上车,回去了。”
“噢。”
两人离开机场跑道,专业车队的维修人员对布加迪威龙的车身进行了全面检查,发现除了报废的轮胎,由于经常长时间高负荷运转,车体的零件也出现了问题。
负责检查的工作人员道:“这些零件车队没有能替换的,得从国外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