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之南的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老林干涩而苍老的声音在后面响了起来,“姑娘。”
徐之南心中一松,转过头来朝他微笑,“嗯?”
“你的那个心理疏导室办好之后,通知我一声,我也想去看看。”他神情不像刚才那样麻木了,一双浑浊的双眼中,居然带了几分波动。看到徐之南整个人明显松下来,老林笑了笑,尽管不胜苦涩,却还是带着几分释然,“就像你说的,原谅不原谅的,也没什么意义了。索性就不去想,他们,都是受害者。”
徐之南点头,是啊,说到底,不管是小林还是陈徵,甚至是她和老林,他们都是受害者。
徐之南从老林家中出来,这些天一直被浸泡在冰水中的心稍微暖了那么一点儿。她原本是想告诉老林,陈徵有多后悔,为了赎罪做过多少事情。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个老人一生已经如此悲哀,她再去说这些,就算真的让他原谅了陈徵,也不过是在他良心上添上不安的两刀,让他背上道德的枷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作用。她自己尚且不忍心,又何苦加诸他人身上?
陈徵在天有灵,也会同意她的做法吧?
☆、79|第33章
第七十九章
著名画家、经纪人、教授高歌,在被爆出性侵女学生之外,接着又被查到连续多年来贩卖假画,不仅如此,其中还涉及走私国家文物等罪名。一旦罪行确立,等待他的将是死刑。
看守所内,徐之南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才多久的时间,他整个人瘦得好像脱了水一样,两鬓斑白,再也没有了曾经的温文尔雅。看到徐之南,高歌脸上还维持着之前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跟她说道,“徐律师,你处心积虑想要搞垮我,怕是又要失望了。”
这几年,徐之南跟高歌也过过几次招,看起来好像除了给高歌添麻烦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用处。她听到高歌这样说,浅浅地笑了笑,“失不失望,总要等法院宣判了才知道。”
“高先生别又是想用精神病来逃脱制裁吧?精神病这种东西,用过一次就不灵了,我应该感谢你早就用过这招,要不然,今天我见你怕还是在医院呢。”徐之南话音落下,之前一直对她不屑一顾的高歌脸色变了变。尚且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只听徐之南又慢悠悠地说道,“大家都是知道高先生手眼通天,但这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脱身了。”
“性侵、诈骗、走私国家文物,数额还特别巨大。”徐之南把高歌的罪名一件件地说给他听,“高先生就是常年在国外,也应该知道这会是个什么后果。”
高歌听她报出自己的罪名,报一个脸色阴沉一分,等到徐之南说完,他终于忍不住,坐在位子上大声咆哮道,“那又怎么样?那又怎么样!徐之南你不是照样输了?你不是照样没能用杀人的罪名把我绳之以法吗?徐之南,你还是输了。”
回应他的是徐之南的一声轻笑,她眼中带着浓浓的讽刺,“那又怎么样呢?要求达到了就好了啊。我管他什么原因什么罪名。哦,我其实应该感谢你,感谢你当初做事不留痕迹,这才让我能够找到其他的证据把你关起来啊。要是只是教唆,啧啧啧,那点儿刑对你来讲太轻了。”
见高歌脸色终于沉得好像死水一样,徐之南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等着吧,你没几天好活的了。好好享受你这最后的时光。”
她说完便转过身,看也不看高歌一眼,将身后那怨恨的目光远远地丢在身后。她走出会面室的大门,从那道狭长的通道中走到外面。六月阳光虽然刺眼,在照在身上,却有其他时候不一样的暖意。身旁花坛中盛放的栀子花散发着清幽的香味儿,甘甜而又甜美。
她曾经怀疑过司法的力量,曾经怀疑过自己一直坚守的东西的正确性,然而还好,还好她及时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用最正当的方法惩罚了应该惩罚的人。对于那些坏人小人,没有什么比这更大快人心了。
门口,卫陵早就在车子里等她,见到她过来,给她打开车门,关切地问道,“搞定了?”
徐之南点点头,高歌的罪行,已经公告天下,想来也翻不出什么浪了。她钻进去,一眼就看到放在后座上面的蛋糕袋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你又给她买什么?她现在成天不吃饭,全吃这些。”
“哎呀。”卫陵不耐烦地叫了一声,“你好久没看到她了,买点儿又怎么了嘛。”
见徐之南还是沉着一张脸,卫陵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脸,哄道,“好了好了,就这一次,这不是好久没看到她了吗,小孩子嘛,拿个蛋糕哄一下了。要不然她说她爹妈出去那么久,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连个礼物都不给她买。”
“那你买的那么多裙子是干什么的啊?那不叫礼物啊?真的是,这东西吃太多本来就不好,她马上要换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儿那德行,刷个牙跟要她小命一样,吃那么多还了得。”徐之南瞥了一眼后面的蛋糕,越看越不顺眼,“我要把你的钱也收了,要零花钱到我这儿来拿,免得你成天惯她。”
卫陵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笑。徐之南知道他在笑什么,卫陵好歹是个公司老总,真要收得他身上一分钱没有那也不现实。况且,就算他身上没有钱,他还有那么多个助理秘书呢,不可能买个蛋糕的钱都没有。
徐之南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笑什么笑,开车啊,等下晚了人家放学了。”
卫陵点头,安心接受差遣。路过红绿灯的时候,又过来跟徐之南搭话,“今天晚上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