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南之前看过照片,知道这是玲玲案件的主要当事人老金,她笑了笑,走上前去,“老金吧?能不能开门让我们进去说?”
老金依然满脸防备,“你们要做什么?随随便便让人开门,干什么?”如果是徐之南一个他还不怕,偏偏她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人高马大的,自己站在他面前,跟个小鸡一样弱小。再说了,这两人来历不明,如果等下开了门,他们起什么歹心,自己一个老头子,不是毫无反抗之力吗?
徐之南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觉得,你家那样的情况,还值得我们费什么心吗?”
老金是村子里的光棍,无儿无女,家里就他一个人。一间土坯房,还是好多年以前的。徐之南就算来之前没有了解过,看到他的房子也猜得到他什么样的经济状况。一个常年吃低保的人,还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想到他对玲玲做出的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徐之南就觉得恶心反胃。
但是再恶心,也要耐着性子跟他磨,这样的刁民,毫无良知毫无人性,偏偏如果不拿下他,玲玲的案件就没有进展。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子,青春才刚刚开始,就要蒙上一层阴影,如果不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徐之南觉得对不起她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那可不一定。”老金看着他们冷笑了一声,刚才徐之南眼中的不屑他可看见了。他知道他这样的人被人看不起,面前这一对男女衣着光鲜,他们怎么知道他这样底层人民的心酸?她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她身上的那层衣服,还不知道是怎么换来的呢。
这样想着,眼中就露出从几分yin邪,他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要是一个人跟我进去,我就开门。他跟着一起,呵呵,你当我傻吗?”
这样的污言秽语,卫陵也不是没有听见过,但像老金这样垃圾得这么低级的,还真是第一次遇见,偏偏就是这样的低级,更恶心人。
他脸色一沉,正好呵斥,徐之南已经从兜里拿出一张一百,“好好说话,有你更多的。”
看到钱,老金立刻两眼放光,但是又一想,马上就收回眼睛。这么轻易就拿到的钱,他们要问的东西恐怕比这钱更值价吧?老金马上说道的,“你们要问什么?我怎么知道你们问完不会说话不算话呢?”
徐之南把那张钱丢到他脸上,老金连忙接住,只听徐之南淡淡说道,“开门。”她脸色已经相当不耐烦了,老金看了她一眼,生怕她反悔一样,连忙把钱收好,把锄头放到门口,从裤腰里掏出钥匙来,开了门。
徐之南和卫陵走进去,里面黑漆漆一片,她找了许久才看到头顶上一个早已经被烟熏得黑漆漆的灯泡,上面全是灰尘和细小的蛾子尸体。门一开,一股潮湿的霉味儿就扑鼻而来,空气中的灰尘还让卫陵打了两个喷嚏。既然是土坯房,那就肯定没有什么规划,房子里连窗户都没有,关上门要是不开灯,还真就跟晚上没有什么区别。
房子是里外两进的,前面坑坑洼洼的地上摆了张农村常见的大桌子,徐之南探头看了一眼,桌子后面的门那里露出一团红色,应该就是他的床,再往后,就看不清楚了。
老金站在门口,一副无赖相,“没地方给你们坐啊,站着说话劳累你们了。”他这样的人,年轻的时候是地痞流氓,老了就成没脸没皮的老地痞,说到底,从头到尾都是垃圾。徐之南没必要跟一个垃圾计较,也不多说,直接问他,“你认识万玲玲吗?”
老金脸色一变,声音已经带了些低吼的意味,“你问她做什么?”
徐之南不回答他,“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几乎是连想也没想地他就这样说道。
“不认识吗?”徐之南侧身往老金家旁边那条小路指了一下,“她不就住在你隔壁吗?你怎么会不认识她呢?”农村跟城市里不一样,中国的农村好多地方都保留着氏族特色,一个村子里到处都是亲戚,不认识的可能性很小,况且老金跟玲玲家还是邻居。
老金脸色变了变,不情愿地解释道,“那是因为她出了点儿事情,总是有人来问我,所以我不想说认识她。”
“是什么事情?”徐之南问他。
老金听了,猛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朝她吼道,“关你什么事?”
徐之南倒是不慌不忙,“我今天来找你,为的就是她的事情,你别管这关我什么事,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
老金先是一愣,随即笑笑,眼中露出一丝了然,说道,“我知道了。你们是警/察吧?之前就有好多警察找我谈话,可是呢,没有证据,不能把我怎么样。”他的眼睛始终黏在徐之南身上,好像鼻涕一般让人恶心,“不是说他们家已经不追究了吗?怎么现在又来问了呢?”
“我不是警察。”徐之南目光移到老金放钱的兜里,对他说道,“你也见过这么多次警/察,哪个警/察会像我这样一开始就给你钱?”
“那你们是谁?”老金眼中的戒备并没有放松,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警/察,那还有谁会像徐之南这样,不依不饶地问他万玲玲的事情?
徐之南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刚才几句话下来,她对老金这个人的品行已经有了一定了解。这种人,没脸没皮没底线,好财好色好吃懒做,但因为在社会上打滚久了,大智慧没有,小心机倒是一套一套的。想要走正常程序套他话,比较难。她想了想,不耐烦地说道,“你管我们是谁?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就是了。”
听到她这样说,老金更加戒备,之后徐之南无论再怎么问,他就是不肯再开口了,后来还干脆把徐之南和卫陵两个人赶了出去。
看着大门紧闭的土坯房,徐之南面沉如水。卫陵侧头打量了她一下,她神情相当平静,看不出丝毫挫败的样子。他早就知道徐之南做这一块儿是好手,但是今天发生的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手应该做的啊。
他正这样想着,徐之南却已经转身朝另外一边走去,那里有一幢白色的小洋房,跟旁边的土坯房有着天壤之别。门前的旱地里有个五十多岁的农妇正在摘菜,看到徐之南他们过来,脸上也满是戒备。
徐之南冲她笑了笑,跟她打了个招呼,寒暄了两句之后就进入正题,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间土坯房,问那个农妇,“姐姐,旁边那位大爷,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我看他好凶的呢,还以为你们这儿的人都这么凶,没想到你却这么和蔼可亲。”
她说话的时候笑意晏晏,长得不是十分好看,但却让人感到分外亲和。旁边的卫陵看着她跟人套近乎,身上完全没有了平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微感诧异。但转念又一想,无论是哪一种徐之南,都是她身上的一层保护色,并不能代表她真正的个性。但是,一个普通人,要那么多保护色干什么?她这个人,又是多没有安全感?
那个农妇听见她这么说,脸上立刻一唬,说道,“别去他那里,老金不地道都很。你一个年轻姑娘,去那里干什么?”
“哦,我是旁边学校新调过来的老师,学校安排我们出来家访,我正找我学生呢,不认识路正好问问。”她这样的,说是老师也不会有人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