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奶奶过世,爷爷说什么也不肯走,说是家里有奶奶的气味。
关于爷爷,他想着想着,就趴着睡过去了,到半夜,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爷爷正试图伸手拿旁边柜子里的水。
那水是钱豪多一早倒好的,他赶紧起身道:“爷爷,我帮您倒。”
爷爷接过水,觉得身上暖了些,缓缓道:“别怕,爷爷身体好得很。”
钱豪多不说话,只道:“医生说,要住院一个月,我以后天天中午来送饭,晚上来陪您。”
“瞎胡闹!你不上学了?”
“我放学的时候来,你放心,我肯定在这好好看书学习。”钱豪多都这么保证,钱爷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强调不能影响学习。
钱豪多倒真说到做到,一大早买粥过来再去学校,中午又匆匆跑来送饭,晚上定点报到,爷爷戴着老花镜看报纸,他在一旁认认真真看书,一点不耽误,弄得爷爷直夸他学习刻苦。
电话里,对着钱妈妈把钱豪多从头到尾夸了一遍,说他长大了,知道孝顺等等。
钱豪多想道,幸好老妈把自己送回老家,要是这种时候,爷爷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那得有多孤单啊。
☆、第39章
树木灯光不断向头退,该转弯的地方车子却在直行,贺和平没有直接开回家,而是开到南山山脚下。
钱豪多一看时间,都十点多了,问道:“你不会是想这个点去爬山吧?”
贺和平走下车道:“我们出来吹吹风。”
夏天的风吹得最舒服,他们坐在湖边围栏上,湖水在灯光下潋滟,一罐啤酒下肚,贺和平才打开话匣子:“其实今天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钱豪多望向他,等待下文。
“现在的你和国外那个你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
“你是在说什么哲学问题?”钱豪多骂他无聊,还不如赶快回家洗澡睡觉。
贺和平望着远方,承认道:“我这次来,以为你一定会是很惨的状况。但是我发现,你比那时候更快乐。”
钱豪多也承认:“现在的日子的确挺好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什么大事业,我就想开开心心的,而且,和班长在一起,我总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
三句话不离薛正,贺和平叹口气,突然道:“你记不记得Danke?”
“记得啊。”Danke是第一个向他表白的男性,把他吓得不敢出门的第一人。他不知道贺和平为什么提起他。
“那时候,我差点就成了他。”贺和平重新开了一罐啤酒。
钱豪多不懂他的意思,“什么叫你成了他?”
“那天……”他大喝一口酒,继续说下去:“我本来要向你表白的。”
钱豪多身子一震,差点摔下去,“贺总,你别吓我!”
贺和平半点不像开玩笑,半晌道:“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我先他一步,是不是结果会不太一样?”
“你不会是在搞什么恶作剧吧?”钱豪多仍旧有些怀疑,或者说他衷心希望这是恶作剧。
贺和平始终不看他,自顾自说道:“我向来喜欢一个人就喜欢快速出击,只有你,这么多年,我都不敢碰。”
这下,钱豪多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反而没话了。风还是很凉爽,他却有点想逃。
“我现在说,我喜欢你,还来得及吗?”他终于转向钱豪多,目光灼灼。
钱豪多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他向来不喜欢伤害别人。
“我明天一早就走。”
钱豪多还没从被告白的冲击中缓过来,尚未理清楚头绪,下意识道:“这么快?”
“你会跟我走吗?我们回德国,像以前一样,你可以去完成你的学业。”贺和平在尽最后一分努力。
钱豪多想了想,还是拒绝道:“不行,我还有我的工作,而且我一走了之,班长会伤心的,我不想让他伤心。”良久,又弱弱道:“再说,我喜欢女生……”
意料之外的话,贺和平听完苦笑几声,而后反问道:“你确定?”他跳下栏杆,站到钱豪多面前,“你确定你不喜欢薛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