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苏培虽然几乎天天当值,比起其他伺候的人,他绝对算不得勤劳上进。吃饭的时候准点积极,下值的时候绝不拖延。
胤禛经常要差人去找他,气得想打他板子。
但是,交给他做的事情,胤禛从不会担心他搞砸了。
如今他生病这段时日,胤禛更深有感触。徐阿水比苏培积极,寸步不离跟在他左右。只是,胤禛怎么都感到不得劲。
一个眼神过去,徐阿水领会不到位且不提,苏培能做的事情,徐阿水一样都做不了。
如果苏培不是太监,只要有人在背后拿鞭子抽打着,入朝拜相都绰绰有余。
胤禛按下心里的惋惜,眉毛微扬,不客气直接拆穿了他:“你少装蒜,瞧你那样,生怕我以后都用徐阿水,把你扔在了一旁。你放心,你的脑子有用,徐阿水给你提鞋都不配。我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你别胡思乱想,赶紧早些养好回来当差。过年开衙之后,还有一大摊子事情呢。”
瞧这话说得,苏培不知道听后,是该高兴还是还伤心。
也是,谁能帮着胤禛坑朝臣以及他亲娘啊?徐阿水暂时,以及永远,取代不了他的地位。
不过,胤禛对他的重视,就只是因为他有用。
难道就不能因为他的人品,以及盛世美颜吗?
等等,不对,盛世美颜去掉。
过年之后,还得加班加点苦干,苏培想哭,他巴不得继续病着,躺在暖和香软的炕上,过无所事事的生活。
有钱有房,身边的金银珠宝,一辈子都花不完,完全可以辞职不干了,趁着年轻,他想去到处走走。
苏培不想干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不知道能不能提前病退?
偷瞄了胤禛好几眼,苏培鼓起勇气,试探着问道:“爷,若是,奴才说,若是奴才一直病好不了,奴才可否请辞?”
胤禛的脸,蓦地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声音比眼神还要冷,直接了当说道:“可以。”
苏培马上高兴地笑了,笑到一半,胤禛又说:“除非死。”
苏培笑迅速收了回去,也是,太监这种公务员,都是终身制。死了自动离职,极个别在改朝换代时能荣养。
真是,生病让他变天真变蠢。
胤禛气得直骂:“大过年的,你非得没事找事,逼得我说这种晦气话,我看你真是病坏了脑子。有时,我真想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难道还亏待了你,你居然想着不干了?”
苏培麻利地认了错:“爷,奴才就是脑子坏了,您别生气,生病了,想得就多了些,您别与奴才计较。”
胤禛冷笑一声,“我与你计较,哼,我真与你计较的话,你早就被拿来打板子了。”
西洋自鸣钟这时敲响了,胤禛转头看了下时辰,盯着苏培,板着脸问道:“你能不能起身?”
苏培不知其意,挨了骂,胤禛还在生气,他一定肯定能起来,马上撑着起身下了床。
慌忙中,苏培忘了脚,绿松石串滑落在雪白的脚踝上,几乎没闪瞎胤禛的眼。他怔怔看了片刻,实在是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无语望天。
苏培暗叫了声糟糕,太露财了,慌忙装作弯腰整理裤腿,飞快套上了罗袜,穿好鞋,裹紧了几乎曳地的裘皮大氅,挡住了绿松石串。
胤禛懒得理会苏培的欲盖弥彰,斜了他一眼,见他穿得比熊还要厚,便转身往外走去。
苏培忙跟在胤禛身后走了出屋,外面雪花飞舞,不过他穿得厚,裹得密不透风,没怎么感到冷。
院子里,几个奴才在忙碌着,待到烟花啾啾啾升上天,在半空绽放,璀璨夺目。
苏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胤禛,呐呐说不出话来。
胤禛朝他笑,笑容在烟花的映照下,几乎比烟花还要灿烂:“过年了,总要有点喜气。沾了喜气,保佑你早些好起来,快快回来当差!”
第48章
过年后,每天胤禛要不亲自来,要不会派人来探病。
除了大年三十晚上有烟火,以后再来时,则换成了各种药汤。
苏培躺不下去了,苦不堪言,身心都苦的那种,麻利地滚去了上班当值。
如同胤禛所说的那样,开衙后忙得很。他管着前线打仗的后勤,主要调度粮草军需。
户部光有钱还没用,最大的麻烦还是运输困难。十四阿哥领着的大军,足足走了四五个月才达到西宁。
朝廷的补给,从运到青海西宁,光路上的损耗,不仅仅是财力,还有人力,数据看了之后,简直触目惊心。
后来的川藏线,还是国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才得到了改善,苏培就是愚公在世,都没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
他唯一能做的,将数据记录精确,而且很是小心眼地,偷偷把每次前线传回来的战报,己方与敌方损耗,全部记在了小本本上,做出了两者的对比。
苏培其实想抓十四阿哥虚报战功,后来发现他是小人之心,因为从头到尾,前线都没打几次仗。
策妄阿拉布坦不傻呀,青海西藏一带地大物博,你打我躲,光是在缺氧的高原上跑步,就能不损一兵一卒,让大清兵丁缺氧而死。
胤禛合计了下,这样打下去,大清肯定损耗不起。他考虑到成本,最后直接从周边的四川甘肃等地筹措粮草,能缓解些运输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