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抬眉,笑了笑问道:“怎么,你羡慕?下辈子你投胎睁大眼睛,投胎到娘娘的肚皮里去呗。”
戴铎倒没生气,无比惆怅地说道:“我倒想啊,不过那也是下辈子的事情了。老苏.....”
苏培这下积极了,马上打断了他:“小苏,苏哥,苏爷都成,别老苏老苏的,我可比你小,看上去比你年轻二十岁,你可别把我叫老了。”
戴铎快被苏培气笑了,虚指着他,手指点了半晌,又无力垂下,郁闷地道:“好你个…..,算了,看在你这张脸还勉强能看的份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不过,你别再装傻左顾言他,现在朝政局势这样,爷还是没什么动静,你就不着急,不劝劝,总要有所反应啊。”
“什么反应?”苏培反问,放下茶碗,笑着说道:“我笨得很,只管着伺候好爷,你是谋士,是师爷,这些是你的事情,怎么倒怪罪到我的头上来了?”
戴铎被噎住,“你!”硬生生吞下闷气,拉下身段,低声下气说道:“我也不是没了法子,就来找你想想办法,你也别跟我绕弯子,你聪明得很,爷也愿意听你的主意。”
苏培被夸聪明,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郁闷不已。
真正的聪明,是大智若愚,要是人人都看得出你聪明,这算哪门子的聪明。
时辰不早了,戴铎这个人跟狗皮膏药一样,韧性十足,要是他继续绕圈子,今晚他就甭想睡了。
想了想,苏培说道:“爷心中自有打算,你就别急了。面对着一潭泥沼,你要爷迫不及待跳下去,滚得一身烂泥?”
戴铎一怔,片刻后把酒一饮而尽,抹了把嘴,“你说得对,是我愚钝,总爱去瞎凑热闹。”
顺手把炕桌上的炒花生全部扫起来放进兜里,拿着没喝完的酒坛,站起身无比爽利地说道:“我走啦。”
苏培笑骂道:“真是小气,吃了还要带走,快滚!”
戴铎也不在意,袖着手摇摇晃晃走了出去。他一走,苏培却没了随意。
胤禛这段日子,虽然看上去还是照旧那般如闲云野鹤一样,万事不管,却并不如他表现的那样不急。
苏培虽不用伺候他入厕,却知道他已经便秘了好几天。
对于平时很规律的他来说,肯定是暗自着急上火,内分泌失调了。
外表看上去再镇定,身体反应却不会说谎。
苏培若不是因为提早知道结局,身为局中人,肯定也会着急。
八贝勒一众人,声势实在是太浩大了。
各路重臣支持他,尤其是像李光地这样的大臣,也直言不讳认为他堪当储君。
占着知道结局的优势,苏培更能做个旁观者,冷静分析,比如康熙此时的心情。
才弄掉一个想抢大位的,其他的秃鹫马上就扑了上来,简直有完没完。
康熙肯定不想立储,至少在这个时候不想立储。康熙算是明君,可他也是人。
以前他听他妈说,单位的一把手退休后,总是经常会散步到单位附近,在那里悠转。
大权在握久了,一旦放下,心里要出问题的。
苏培还记得,康熙好像做了六十多年皇帝,现在离他驾崩还早呢。
可是,他都能来到这个世上,要是历史有变呢?康熙真被朝臣们逼得立储,他已经两废太子,总不能再废第三次。
若是胤禛真没有动作,被八贝勒登了大位,胤禛还能悠闲度日吗?他这个大总管,还能安稳无忧?
最后苏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时候,躺在暖炕上,衣服也没有脱,就睡了过去。
幸好屋里炕烧得热,他没有被冻感冒,早上起来,身体骨骼咔嚓咔嚓作响,他赶紧活动了一下,哀怨嗟叹。
他老了啊,就一晚没睡好,身体就抗议了。
胤禛比他大两岁,平时操心的事情太多,也一样老了。
苏培心想,等天气转暖,胤禛若是还会去圆明园,他绝不能再亲自去种地了,锻炼是一回事,腰肌劳损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培希望胤禛能多活几年,不要过劳死,不如趁着这几年,蛰伏着养精蓄锐。
洗漱完去上值,胤禛吃过早饭之后就去了书房,苏培见戴铎来了,顿了下没说什么,让他进了屋。
没过多久,戴铎就灰溜溜出来了,苏培看了眼他身上沾上的茶水,淡然移开了目光。
戴铎叹了口气,朝他抱了抱拳,一言不发离开了。
苏培心中暗自冷笑,昨晚还以为戴铎想通了呢,没想到他一觉睡醒,还是不死心,该!
过了一会,苏培听到胤禛在屋里唤他,忙振奋起精神走了进屋。
胤禛坐在椅子里,书摊开在面前,旁边摆着纸,上面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动。
苏培请完安,好一阵后听到胤禛说:“起吧,你坐。”
苏培暗自惊了下,胤禛叫他坐,表示着有重要的话要说了。
脑子飞快调动到最高级别的防范等级,谢恩后,依言坐在了胤禛的下首,听他说道:“先前戴铎来,说了眼前的朝政局势,建议我也要有所行动,不然以后会被牵着鼻子走。你认为呢?”
胤禛问话,苏培当然不能对戴铎那样敷衍。胤禛脑子也比他聪明,现在他会迷茫,只是因为身在其中,一时没看清罢了。
在这种大事上,苏培不敢说什么大话空话,他昨晚也没有想通,只能硬着头皮,照着历史走向,斟酌着说道:“爷,奴才愚笨,皇上,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何况皇上是难得的睿智明君,心里早有主意,奴才以为,爷现在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