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念捏着布料的手下意识收紧,但除了手,身体里每个关节都变成了软的,就像突然被叫上讲台的学渣,要赤裸裸的面对自己的愚蠢。
顾言已经知道了他和周易的关系,自然也知道订婚的消息也是他从周易那获取的。
其中种种,顾言会认为是巧合,还是他故意为之?
庄念无力的拉上窗帘,靠在窗边的冷墙上揉了揉眼角。
他突然有一种将要被人刨开的错觉,很怕藏着的那颗心也要被挖出来看个明白。
他不能再见顾言了。
周易有一句话说对了,那些郁金香,是顾言给他看的。
唐周的花粉过敏是个意外,但顾言的行动却不是。
顾言是想要亲自告诉他,曾经送给他的那些热烈且长久的爱意,已经转手给别了。
他没有必要再见顾言了。
掌心盖住了半边脸,庄念欣长的身形微微弓起。
“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周易的话就在耳边,但他听不真切,“你,你笑什么啊?别吓唬人啊你,庄!”
庄念的肩细细发抖,长睫上挂着的晶莹大概是外面临近尾声的春雨,因为他的嘴角是笑着的。
他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庆幸,自暴自弃的想着,‘太好了...他至少还愿意恨我。’
他甚至冲动的想要亲口跟顾言说一句,“我真的疼了,所以你别气了。”
矛盾又纠结,无奈又悲伤。
“没什么,告诉你朋友,花很美。”庄念将脊背挺直,苍白的脸上是带着些倔强的淡定,他拍了拍周易的肩膀,“你回去吧,我的工作都提前了,这几天大概会很忙。还有,帮我个忙,查房的工作你替我做吧。”
周易在看到庄念那张脆弱又故作镇定的脸时,脑子里突然想到从前在手机上看到过的,落在隆冬天里的一个七彩气泡。
晶莹剔透,连结冰的纹理都出奇的漂亮,但脆弱的令人惋惜,贸然触碰就会碎掉。
庄念一连半个月都住在医院里,中间只让小赵帮忙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医院的大门都没再走出去过。
他的生活也两点一线的在手术室和休息室之间循环着。
棘手的手术都提前上了日程,半个月没日没夜的工作终于兑换了几天能在门诊工作的清闲。
对于庄念来说,坐诊的日子算是休假了。
上个星期他就收到了助理发给他关于唐周出院的消息,那也就代表着,他和那两个上流社会的人之间的交集也到此为止了。
庄念一手支头揉了揉眉心,诊室的助理见状立刻给他递过一杯咖啡,“庄医生,需要休息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