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对之前在医院威胁她的事耿耿于怀。
随厌弯唇笑笑,“那你以后凶回来。”把茶端起来递给她,“喝点,解解腻。”
“没吵他,你们俩脸色怎么那么差?在做什么?”贝梨抿了一小口就不再喝,站起来想去看看他专意反扣住的文件。
他还没什么东西躲过自己不让看。
随厌食指勾上她微曲的小指,笑着打趣,“什么时候对那东西关心了?以前贝叔让你看点和公司有关的东西,不是死闹活闹地不想学,说学会了以后他就有借口奴役你帮忙干活了?”
贝梨停步转身,垂眸看他温笑的脸,长得俊美的人,笑起来比平时冷着更吸引人有魅力。
他在拿从前的乐事提醒她,看了,说不定要让她帮忙。或者说是在敲打。
他在躲着不让她去碰。
贝梨反骨凸出,原本只是好奇瞅一眼,现在是非要看了。
她小指后撤不让他勾着,“我就去看看,让你们俩都觉得不好的事儿是什么。”
然她抬脚刚走一步,还没出沙发前的茶几,纤细的手腕就被他大手握住,往后轻轻一拽,贝梨没站稳,屁股后挫,他伸手握住她小腰,往自己腿上拉,她便稳稳坐到他大腿上。
随厌下巴点她右侧肩上,闻着她身上的清甜味道,知道她想做的事自己阻止不了,叹口气,无奈道:“想看可以,但是要保证,看完之后不能产生任何对我们两个不利的念头。”
“……和我们有关?”
“……有点关系。”
贝梨点头,“好。”
心中的天平都已经偏向他了,她不觉得,还能有什么事儿比那件事重。
随厌握着她软腰的手又停了儿,才不舍松开,把她放一侧,“你坐着,我去拿过来。”
贝梨又挖了口小蛋糕里面的芒果,混着奶油吃进去,边鼓着腮帮子嚼,边抬眸看他拿着一沓纸过来,伸手去接。
随厌递给她的动作一顿,又撤回来,贝梨不解,“嗯?”
他把那张贴着小姑娘被□□到触目惊心的照片撕下来,才复又递过去。
“揭的什么东西?”
“一张照片,你看了会做噩梦。”
贝梨翻到他撕东西的那一页,看见上面的“强|奸”两个字,便一声再不吭声,从第一页开始看。
太阳斜垂得厉害,东向落地窗前已经没了阳光沐照,空旷的办公室没开灯,视线有些暗,随厌到门边,按下开关,整个办公室皆明亮通透,白色和奶黄色相交错的光滑墙壁,反射着莹莹亮光。
指针慢走,随着一道又一道的纸张翻页声,办公室寂静地几乎再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随厌屏着呼吸,觉得每一道翻页声,都宛如一把凌迟利刃,削在他的皮肉上,刀刀见骨,疼痛难忍,却又血脉尽在,命在,知觉在,生生承受着。
他知道棠盛是个多胆小多愚笨的男人,认为他不会干这样的事,但方盐拿回来的资料证据确凿,每一个字都在指证棠盛做过这件事,方盐和棠盛打过那么多交道都相信了,阿梨没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正脸都没见过,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事又关她父亲……
随厌被头顶洒落的白炽灯光压得喘不过来气。
贝梨翻到最后一页,又倒翻回去,仔细看贝父替人顶罪那一页,半晌又往前翻一页,看指明是棠盛唆使的那两段。
随厌俯见她的动作,突然就没了站在一旁静静等她自己看、自己消化分析的勇气,慢走两步,到她身旁坐下,抬手盖住那两段文字。
贝梨抬头看他,目光清淡,声音很冷静,冷静到让他害怕。
她说:“随厌,我当年知道他犯罪的时候骂过他好几次,见一次骂一次,又哭又骂的,可难听了。要不是因为他是重度罪犯,近不了他的身,我当年肯定会踹他身上,把他狠狠打一顿。”
这句话说完,她停了一下,染上哽咽:“但我真没想到,我爸是替人坐牢的。”
随厌受不住她看自己的眼神,又抬手捂住她的眼。
视线被遮挡,眼前一片黑,只有覆在眼皮上汗湿的手心,贝梨动了动不舒服的眼睛,但没把他的手拉下来,等嗓子恢复正常,又说:“你爸——”
“他不是我爸。”随厌疾声打断她,他从来没现在这么恨过自己会是棠盛的儿子,滚了滚喉结,缓声道:“他不是我爸,从他和我妈离婚,把我们赶出去那天就不是了,我从来没承认过。”
“心理上不是,可你生理上是啊,你身上有一半他的血。”血脉不是说不是就不是的。
随厌头沉地再也撑不住,贴上她柔发,像个孩子在讲条件,“那子不承父过,他做的事和我无关。”
贝梨张了张嘴,又想说话,随厌大手下滑,捂住她的嘴,黑白分明的眼中渐渐浸出赤红,在她发上缠吻着,慢慢又移到她额角,嗓音低哑,有了凝噎:“你之前答应我的,不能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你总不能,真让我应了这名字。”
第52章
被人随意厌弃。
父嫌母走,养父母也只是想有个人能给他们养老,一个个都厌弃了,她要再厌弃,他真的什么都没了。
视觉遮住,听觉被格外放大,贝梨听着他的声音,忽然忆起当年让他回家的那个早上,也是这样,声音低低的,哽咽着有了哭意,婉求她别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