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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而来雨没看清此刻的状况，就挥挥洋洋地下来了。
萧克林就站在门口，和几个多月前一样，却瘦了一些，但眼神多了很多东西，变得更加坚毅和成熟。
他衣服下摆刚才被安全带收起来了，此刻变得很贴身，萧克林的目光在裴雾宁隆起的肚子上停留了几秒，眸色深沉：“下车，我们聊聊。”
裴雾宁犹豫了一会，想起他当初对着萧克曲说终于等到今天这种话，脸色颇为不好看，下意识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住了。
最后他还是下了车，跟在萧克林后面，没走几步，宋昀撑着伞跑了过来，扔给萧克林一把，很快撑开在裴雾宁的头上。
裴雾宁看见宋昀朝着他挤眉弄眼，面无表情，心中了然地想这就是另外一个“男主人”，还有估计自己的老底都被卖完了，不由地扶了扶额。
房子的结构裴雾宁很熟悉，玄关处摆着几幅画，花瓶和花架，还有附近精致的家装，墙壁上的时钟和浮雕，被打包得得很好的易碎物品还堆在墙角，木盒包着海绵，都显示着萧克林并不是在这里短暂停留的信息。
萧克林看见裴雾宁垂下眼睛，将外套挂在一边：“萧盼盼睡着了，她知道要来见你一路都很兴奋，谁知道某些人又准备连夜逃跑。”
裴雾宁听着他的话，觉得里边嘲讽味十足，不由觉得有些委屈，几个月来有些压得喘不过气的情绪突然就冒出来头，眼睛唰地一下就红了：“萧克林，你什么意思？腿长在我身上，我愿意去哪是我的自由，你不想看见我，你以为我就特别想见你吗？我现在得很好，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行不行？”
宋昀打开门的手一顿，不敢往里进，自觉松开门把手，站在廊下无语望天。
萧克林关上书房门，把人按在可以旋转的椅子上，裴雾宁眼泪说来就来，大有止不住的趋势，一边哭一边骂人。
萧克林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靠着桌子，还贴心弯腰地喂到了他嘴边：“骂够了吗？流了这么眼泪，可怜见的，喝点水补补。”
裴雾宁：“…………”
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
裴雾宁偏头，擦了擦眼泪，带着鼻音，看着萧克林：“你是来羞辱我的吗？”
萧克林把杯子搁在一边，手指轻轻地擦去了裴雾宁眼角的湿润：“以前床上掉掉眼泪就算了，现在怎么随时都在掉。”
裴雾宁觉得萧克林这个人真的越来越深不可测，用最平静的的话都能制造出气死他的效果。
他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能够比这更不要脸的话。
“……你臭不要脸的程度现在无人能敌。”
萧克林只和裴雾宁隔着一掌的距离，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声。
“你害羞了？”
裴雾宁没说话。
萧克林突然弯腰下来，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裴雾宁的肚子上，头靠了上去，刚一触及，他就感觉到隔着薄薄肚皮下的一个跳动又温热的小生命。
他自问自答道：“宝宝会不会不认识我啊，肯定是吧，嗨，宝宝，我是爸爸啊，萧盼盼也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裴雾宁看着一眼萧克林，听着那含着期待和天真的话，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其实他们俩其实都变了太多。
有时候裴雾宁回想起当初那个满身尖刺的萧克林时，会感叹究竟是时光的功劳，还是人事的损耗，把他变成现在成熟担当的模样。
落地窗外的景色和天空，和他离开那晚几乎是一模一样。
深色的窗帘，暖色的灯光，外面阴沉的天空是天气糟糕的预热。
这个城市被风吹起的波澜都是凉寒的，裴雾宁不喜欢这个城市，也不喜欢他住的那个房子，他觉得就像自己很小的时候，他父母将他扔给保姆住的地方一样，晦暗，死气沉沉的安静，无人问津。
一个人孤独地活着或者死去。
“裴雾宁。”
萧克林或许发觉在发呆，抬起头看他，叫他的名字，是很温柔的语气。
裴雾宁收回了眼神，像是回应了。
萧克林很没形象地坐在了地上，看着他道：“我其实不喜欢孩子，可能是自己当孩子的时候很糟糕，就无法想象自己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后来有了萧盼盼，渐渐我才知道，我喜欢她的，我很爱我跟你的孩子，我努力做一个正常的监护人，努力地做一个父亲，丈夫一样的角色……因为这是我活了二十几年，唯一能够抓住的幸福，就好像一次重生，裴雾宁……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地拿走。”
裴雾宁听着萧克林话里的控诉，觉得心口痛得不像话，他捂着嘴看着萧克林呜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他眼泪立刻涌了上来。
萧克林站起身来，想要拿开他的手，却无法，只得把他搂在怀里。
裴雾宁呼吸都觉得困难，他叫萧克林的名字，说了很多次对不起。
温热的手掌拂拭过裴雾宁的脸，他的手无力地搭在萧克林的手臂上，房间是冷
', ' ')('的，只有面前这个人是鲜活的，他紧紧抓住萧克林身上的绸质衬衫。
等裴雾宁情绪平复了那么一点，萧克林的额头顶着他的额头，手正碰在他后脑上。
裴雾宁闭上了眼睛，他哭得神经都隐隐作痛，他伸手去抓萧克林的手臂。
萧克林说：“裴雾宁，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眼泪让裴雾宁的眼角发红，他睁开眼睛，萧克林棱角分明的五官就这样放大在他面前，裴雾宁僵了僵，没再继续哭了，只是浑身微微一颤。
“裴雾宁，你现在听我说。”
“我的确因为小时候的事恨过你，可我更爱你啊……”
“宋昀说你特别没有安全感，让我在你面前发个毒誓，说爱你一百年，可我没办法发那种誓言，因为我可能都活不了那么久，我只知道我会在我有限的生命一直爱你，你欠我的，那就拿这辈子慢慢还吧。”
隔了好几秒，裴雾宁撑着有些红肿的眼睛，他甚至看不清萧克林的表情，第一次尝试笨拙地替自己解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林家一家子都有病，我不会让人把你送走的，我只是……怕萧由连又突然找你……我怕有一天你知道那些事就会厌恶我……”
“我知道。”
萧克林只说他知道。
他知道裴雾宁多年的算计，中间不允许他回去捣乱。
“我知道我只是你当时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我恨过，不解过，可裴雾宁，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终究是你我没完没了的明争暗斗来得重要，还是放下一切跟你谈一日三餐重要，萧盼盼哭着问我你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抱着她直到累得睡了过去，先放手的是你，我本来应该很开心的，可那天萧家人办庆功酒的时候我又后悔了，心里空荡荡的，我以为把权势紧紧握在手里也就抓住了你，可我没想过有一天你会把权势扔了，也不要我了，我什么都没抓住。”
“我也该说对不起，对不起没听你的话，离萧家那群人远远的，对不起你那些藏起来的心意，对不起算计了你，对不起没发现你怀孕，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呆了这么久。”
萧克林最后一个字落地的时候，裴雾宁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自己埋在那个紧实温暖的怀抱里，贴着他的侧脸蹭了蹭道。
“够了，我只要你一句原谅就够了。”
那晚裴雾宁哭得得很厉害，萧克林让他发泄似的哭了一会，就带着他去洗脸，摸到了满手的泪水，有些无奈地让他闭着眼睛，拿着热毛巾耐心替他擦脸和手。
萧克林低头下来亲他，裴雾宁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睛放得很低，不敢看他。
萧盼盼抱着她的玩偶睡得像头小猪，裴雾宁有些难过地说：“盼盼怎么好像长大了一些。”
萧克林说：“她一天很能吃的，找不到你那天哭着闹着都吃了两个欧包，说我是坏蛋，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说要去找你，脾气很大。”
“还有呢？”
裴雾宁窝在萧克林怀里，他看不见萧克林的脸色，问完盼盼，他打了个哈欠问：“还有呢？还有人想我吗？”
“还有陈阿姨，她说没有你在就没有人去厨房捣乱了，萧盼盼的家庭教师，她私下吐槽我太严肃了，还有家里的司机，因为之前的事他老是担心被解雇，所以巴不得你回去。”
“那萧克林呢？他也会很想裴雾宁吗？”
隔了很久，直到裴雾宁觉得萧克林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用很轻，很温柔的语气说：“想的，工作的时候想他会不会觉得无聊，吃饭的时候想他有没有挑食，有没有好不好吃饭，看见路上有孕妇的时候，想他一个人会不会一个人很无助，睡觉的时候也会担心他会不会踢被子着凉。”
“裴雾宁，你真的好让人操心。”
萧克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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