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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而眼前这位漂亮安静的于律师,对他的好奇也只到院校为止。
权立在结尾时才点题,“蒋先生的画廊刚在北京成立分部,法律上有很多”
于祗没等权立说完,就态度坚决地打断,“主任,我手头上还有很多案子,恐怕真的抽不出时间了。”
权立也有些难办,他当然知道于祗忙不过来,可这个蒋玉轻非点名要她负责画廊的法务,给的顾问费又相当的客观。
他说,“要不然你把别的事情先放一放?这段时间主要就忙寕江和jailer。”
但于祗怎么都不松口,“老大您还是找别人吧,我接不了,也不会接这样的活儿。”
“不接也要有正当理由,不能你说不接就不接。”
权立觉得自己像极一个逼良为娼的老鸨。
于祗说,“我从出生起就对艺术家过敏。”
“”
她站起来捋开一点袖口,“就坐了这么一会儿,瞧,手腕上起红疹子了。”
权立真信了她的,凑过去看了一眼。
却全是胡说。
他只看见她那只镶钻的piat细腕表,把照进来的阳光都折射得又细碎又闪耀。
于祗没再多留就出了会客室。
权立站起来给蒋玉轻赔礼,“我这学生平时不这么固执。”
今儿的确是有点油盐不进了。
蒋玉轻笑着摆了摆手,“无妨,烦请您另请一名律师。”
他当然知道平时的于祗什么样子,温柔大方,永远待人和善,端庄矜重,比较起来这样固执的一面更少见。
但会在他面前流露。
不知道他那个目中无人的丈夫,他婚后有没有这个机会见过。
于祗在办公室里坐到了十二点多。
律所的人都出去了吃午饭,她没什么胃口,连点份沙拉填肚子都懒得。
没多久就有人敲门,“我能请你吃个午饭?”
是蒋玉轻。
于祗听出他的声音,“没这个必要,该问的我已都问完。”
蒋玉轻走了进来,“一个学校就问完了六年时间?于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武断了。”
于祗用钢笔盖敲着桌面,“巴黎美术学院,的确值得你拿上机票一去不回头,还用得着多问?”
中途有回来的同事在往这边探头探脑。
蒋玉轻坐下说,“所以,要在这里继续?”
“我只给你二十分钟。”于祗拿上她的手机。
他们步行到了律所对面一家咖啡馆。
蒋玉轻对服务员点单说,“两杯热拿铁,一块柠檬芝士不要柠檬。”
服务员说,“不好意思先生,柠檬芝士上面,都是有柠檬的。”
“麻烦你拿过来给我。”
“好的,稍等。”
于祗眼看着他接过芝士蛋糕以后,用叉子把上面的柠檬屑轻轻撇去,又拿下上面的柠檬切片推了过去,“好了。”
是他从前做惯了的。
过了六年,一样熟练。
就好像体贴她成了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于祗眼眶有些酸,现在这又算什么?
“嗳,”蒋玉轻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别哭啊。”
此时窗外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打下车窗。
江听白看着这一出旧情人见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百转千回。
他平生没对谁服过输,也不屑于去羡慕旁人。
这一刻却是真的嫉妒蒋玉轻,他竟然有本事,凭这么一个举动就弄哭于祗。
于祗这人虽然柔婉,但心内坚韧,少有红眼圈的时候。
至少他江听白没有见过。
“走。”
江听白忍着心底的怒气吩咐。
前头的萧铎说,“蒋玉轻是上周回的国,预备办一场大型展会。”
江听白点了根烟,“你知道的真是早,汇报的也挺及时。”
萧铎脸上白了好一阵儿,“对不起江总,我下次注意。”
江听白现在没心思跟他置气。
他满脑子都是蒋玉轻给于祗擦泪的样子挥之不去。
他狠抽了几口烟,马上就有一个简短的采访,是关于寕江能源在锂电池新技术方面的开发和运用,要在各大媒体现场直播。
他不能乱了阵脚,江听白吐了好几个白烟圈,开始在心里默念。
老爷子都爱念叨些什么来着?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放他妈狗屁!
作者有话说:
君子jsg素其下不尤人”一段出自《中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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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婚
◎不是,我爱他。◎
江听白接连抽了两支烟以后, 头靠在软枕上阖了一会儿眼。
他是抽出午休时间来看于祗的。
这场发布会之后,他就要去位于青海的锂矿区,检查安全生产情况,近来别的矿上频有状况发生。上头也一再强调生产责任, 矿工们的人身安全是第一位的, 这节点上出不得任何问题。
这于江听白也是生平头一遭, 鬼迷心窍地在紧张又繁重的公务行程里钻一点空子去瞧自己太太, 更没想到会瞧出一肚子火来。
萧铎急着想将功补过, 也没怎么过脑子就说, “需要派个人,盯着夫人吗?”
江听白没好话给他, “你没主意就别硬出。”
别说于祗心性无染,做不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来,就是她所受的正统家庭教育, 也不允许她背叛婚姻。
更何况她这人,身上背得枷锁和包袱都太重,不会失了分寸。
于家的颜面对于祗而言,怕比他这个丈夫还紧要。
他根本不担心于祗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反而他更怕的是,于祗迟早有一天都会发觉, 是他在对不起她。
他挖空心思娶她过门,彻底绝了她可怜的那么一点,被世人称之为不应有的妄心,来填满他自身的贪欲。
可他的贪念像个无底洞,一天比一天要得更多,装神弄鬼的, 把人娶到了手还不够, 还想她能稍微喜欢他一下。
江听白有些紧张的, 把嘴边含着的那一支还没点燃的烟取下,心像被什么攥住了。
如果说于祗在婚后所表现出的,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都是因为对情爱不再有幻想的话。
那现在好了,她的幻想回来了,就在她对面。
萧铎把车绕过会场前的喷泉,“江总,记者们这会儿都堆在门口了。”
江听白整理了一下衬衫,等到门口的礼宾人员为他拉开门,他闲庭信步般迈了下来。
萧铎站在他身边,已没办法把这个在无数镜头面前步履从容、八风不动的江总,和刚才在车上,把一根根烟抽得像肺癌晚期患者一样绝望的人夫联系在一起了。
新能源这一块的业务是江听白主抓的,所以提前也不用备稿,面对各种式样的刁钻问题都应答如流。
这一场访问于祗看的是深夜频道的转播。
黄金时段的财经新闻,单给了寕江集团十分钟的独家回放,抛开江家的势力不谈,江听白本人也是个极富魅力的存在。
演播厅内的灯光都打在他身上,不见他有任何的拘谨,他生来就有种松弛感,永远不会在任何场合感到不安。
江听白一身烟黑色的西装,平整印着自上而下的横斜纹,不仔细瞧也不易发觉,但无故便多了几分的贵重感。袖口处露出一截象牙白的衬衫,低眸也清贵,往那一坐便是京圈子弟的门面。
于祗晃了晃手里的红酒,看着江听白微肃又从容的,把锂电池未来的发展趋势剖析得鞭辟入里,是连她这样的业外人士都能听进去的程度。
她看进他那双明净清亮的眼睛里,听他娓娓而谈,关于老牌领头企业的社会责任。
转头一看时间已经真的晚了,今天被什么耽误了还不回?
她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
响了七八声之后才被接起来。
还是翟颖接的,她的声音是很细细弱弱怕被人听见的那种,不知在干什么,“于、于姐姐,哥哥他现在不方便,你有事吗?”
于祗只觉得举着手机的那半边身子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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