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是要去一趟寒水寺。”管家如实说道。
听到寒水寺三个字,白苏眼神微微一凝,管家看出她的神情微妙的变化,想来也奇怪,但昨晚傅沥行特地叮嘱他给白苏房间的香炉添点香,就是为了不让她一大早也跟着去。
“他去寒水寺做什么?”白苏一秒恢复如常。
管家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少爷出国之前,还是时常会去寒水寺添香油钱的,想来只是想去看看吧。
先下去用早餐吧,睡到这个时候也该饿了,厨房做了你喜欢吃的蓝莓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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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寺在北安城城郊十里之外。
车子停在山脚下,易山下车开门,另一只手撑着一把大的黑色的阳伞。
夏天已经将近九点的阳光也能烤的人汗流浃背,傅沥行身子虚,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傅沥行从车上下来,举目望去,是几百阶的石梯。
“傅先生,我背您上去吧。”易山作势就要将伞递给保镖。
却是傅沥行抬手拦了一下,似是被他的话逗笑了,“易山,你也觉得我如今连这石阶都登不上去了是吗?”
易山铮铮汉子,微红了眼圈,微笑道:“我只是担心您累着。”
一行五人,上山。
主持还是当年傅沥行离开之前的那一位,年过六旬,睿智通达。
“傅先生,别来无恙。”
傅沥行微微颔首,神情淡然,“都好。”
是不是都好,主持其实心中了然。
虽然多年未见,但主持还记得傅沥行当年的习惯,亲自替他点了香,递给他。
拜完佛之后,傅沥行将香插上,余光瞥见右手边一排的长明灯。
左边的长明灯是为死者点的,右边的长明灯是为生者祈福用的,可保健康长命。
傅沥行看到白父的名字。
他走过去,停在写了白父名字的长明灯面前。
主持走过来,看了一眼,在这里的每一盏长明灯他都记得。
“这是年初的时候,白小姐亲自为白先生求的灯,白小姐一片孝心。”
傅沥行淡淡的嗯了一声,主持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其中的一盏灯,说:“您的灯在这里。”
傅沥行平静如水的眸微微起了一层涟漪,他顺着主持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灯座是圆形的,被火光照得像透着光的上好的玉石,正面刻着一个‘佛’字,灯芯上的火苗燃得很旺盛。
傅沥行的眼底仿佛也烧起了火苗,炙热的,滚烫的,一路往下,灼烧着他的心脏。
他明知顾问:“是白苏求的?”
主持微笑的点了点头,想起几年前的一件事来。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寒冬了。
求灯看各人诚心意愿,有人跪了半个小时,有人跪了五个小时,主持在寒水寺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人跪了三天三夜。
最后那天有一对夫妇带了一个孩子上山来烧香,那小孩贪玩,四处乱跑,结果撞到了摆放长明灯的架子。
燃着火的长明灯都装了灯油,被打翻之后,火势瞬间蔓延开。
寺里的僧人纷纷赶来灭火,大火覆灭后,有人大叫一声里面还有人!
那人就跪坐在一片废墟之中,手里捧着一盏灯。
“白小姐为了护住您的灯,双腿被烧伤了,不过她很勇敢,只见到你的那盏灯完好无损,她竟还笑得出来。不过年初的时候再次见到白小姐,她的心境变化很大,有人是成长,她却更像是衰老。”
主持娓娓道来,像在讲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而听了这个故事的人,心却像这些燃起的长明灯,永远都留着一簇火苗。
傅沥行和主持又聊了一些其他,给寺里添了香油钱,用了斋饭,下午听主持说禅。
午后静谧,两人相邀到湖心亭下棋,易山等其余人都在湖的另一端守着,一直到日落西斜,一行人才下山。
回到傅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
但等傅沥行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和管家站在一起的白苏。
她还是穿着一条长裙,未施粉黛的脸上透着洁净的光泽,将原本略显得妩媚的五官淡化了不少,柔柔顺顺的,像等着丈夫归来的妻子。
她在等他。
察觉到傅沥行的目光,白苏往后缩了缩,似乎在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但傅沥行已经走了过来,她不以为意的说:“我家附近还有记者埋伏着,所以只能再住这。”
“少爷吃过晚饭了吗?”管家上前。
傅沥行淡淡的看了白苏一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