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尹家的气氛沉重相比,傅家却还是像往常一样,风平浪静。
傅沥行站在窗边,手里端着一碗深棕色的药汤,他一口饮尽,太苦,眉头皱了起来。
放下碗,他垂眸看着窗户外面的庭院,晨光稀薄,院子里的树叶泛着油光。
门外有人敲了三下门。
“进来。”
进来的人是易山,他走到傅沥行身后,说:“尹少城在全城寻找陆唯,连道上的人都出动,悄无声息的将北安城翻了一遍过来。”
傅沥行平静的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惊色,“他很痴情。”
可惜。
可惜错付了。
他低低笑道:“我藏的人没那么容易找到的。不过尹少城真是尹家难得的人才,将来肯定不一般。”
陆唯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朝着窗户看过去,晨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又融入房间的灯光里。
刺眼的光芒就凝聚在窗户的那一小条缝隙上,她离阳光很近,却出不去。
她恍惚的看着那抹光,在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居然过了一晚上。
她皱着眉,撑着手坐起来,手臂酸痛麻痹,掌心的一侧也以为昨晚一直敲门而擦破皮流血,此时此刻看上去十分触目惊心。
手肘,关节,膝盖,脚踝,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昨晚太黑,她看不见,房间里的东西被她撞倒在地上,看上去有点乱。
房间里还有带卫生间,她起身,走进去,卫生间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的那种干净。
捧了一把水,洗了脸,陆唯才觉得清醒很多,冷水扑在脸上,凉凉的,将她躁动不安的情绪压了下来。
她是昨天下午被带到这里的,这么一段时间,不知道远征醒来了没有。
傅沥行将她软禁在这里,没有断她的水粮。
她看着桌上的餐盘,是昨晚送来的晚餐,食物荤素搭配,十分营养健康,说明傅沥行其实对她并没有很深的恶意,他将她软禁在这里一定是别有所图。
她冷静下来,开始打量起这间算得上精致的房间,目光落在侧面的那扇窗户上。
是一扇推拉窗,窗户上深嵌六根粗壮的铁条,铁条之间的间隔,连成年人的一只手都伸不出去,一般窗户不会上这样的铁条。
陆唯看着,感觉这个房间…像是用来关什么人用的。
房间的中间有一张欧式的大床,床边有个衣柜,衣柜中间是一面大大的镜子。
她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她近日瘦了很多,有些不成样子了。
她抓着垂下来的一缕头发,若有所思。
想要逃出去,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可那扇门外有多少人看着,她根本不知道,更何况,还有傅沥行身边那个叫易山的,那个人一看就是狠角色,不容易对付。
白苏一定会发现她不见了,到时候,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她,也许她会去找顾博森,会去找尹少城,也许…还会找上傅沥行。
但不管是什么,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好体力,不要等他们找到她了,到时候她却倒下了。
冷静下来之后的陆唯便不再挣扎吵闹,终于有人来给她送早餐。
牛奶鸡蛋,三明治,还有新鲜的时令水果。
来给她送早餐的不是昨晚的那个女人,而是一个身材高大,十分强壮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短袖,手臂上的肌肉膨胀鼓起。
他们换人了,换成陆唯对付不了的人。
可即便是这样,高大的男人还是小心谨慎的打量了陆唯一眼,生怕她做出什么小动作。
就在陆唯稍稍一动的时候,男人顿时呈警备的状态。
他紧紧盯着坐在沙发上的看上去纤瘦孱弱的女人,随时准本出手,却只听她问:“傅远征醒了吗?”
男人沉默的看了她一眼,打算沉默到底。
既然这样也问不出什么,陆唯说:“我需要洗浴用品还有干净的换洗的衣服。”
男人怔愣了一下,想到对方是女人,爱干净的女人,用粗犷的嗓音说:“我下楼请示一下。”
果然是她预料的,傅沥行一定是下达命令,要他们对她客客气气的,否则也不需要请示什么。
他转身出去了,陆唯又听见铁链敲在门上的哐当声。
像关押犯人一样,将陆唯关在这个牢笼里。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里,脑海里想着傅远征,眼圈倏然就红了,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不知道他醒来了没有。
他之前好长一段时间头痛犯了不吃药,也不想被傅家的人发现,当时她猜测傅远征是要防着谁,当时他没有否认,那就说明她猜对了。
难道,他那个时候已经在怀疑傅沥行了吗?
傅沥行是怕他醒来后,她去找他,所以才将她关起来。
她拿起桌上的早餐盘,昨晚的那份晚餐没动过,所以早餐全都吃完。
等了一会儿,听见有人开锁,进来的是昨晚那个女人,她的身后跟着给她送早餐的那个男人。
女人手里拿着几个衣架,上面挂着崭新的衣服,她一声不吭的将衣服挂进衣柜里,然后再进了浴室,将洗浴用品摆上,走出来,警告她:“傅先生说了,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去。”
陆唯吃得好,住得好,她在这里只有十几二十平米不到的房间里,煎熬的度过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