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对方一开口,她就觉得对方是有话要说。
潘孝义打量了她两眼,不是很想和她交流, 觉得她的级别太低了。
“白小姐的尊师也在现场?”
白芥穗:“我师父过逝了, 对书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
“那真是太遗憾了。”潘孝义不走心的道了个歉。
“我就简单说说神岛先生的意思吧,神岛先生说, 你这本书大体编的还可以,但有的汉方就过于偏门了, 你这样激进的药方和治疗方案,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治好病患,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中潜藏的风险。”
白芥穗:“这你大可以放心,已经成功治愈的方案我才会记录在册,并且药方都经过了数次的改良和优化,我和我师父对我们的药方很有信心,不认为会存在任何风险。”
潘孝义一边翻译转述,然后又尽职尽责的把神岛的话翻译出来。
“但是神岛先生说,你写的汉方和他看过的汉方医书完全不一样,有很多内容他都无法认同,他依旧会保留他的态度。”
在场中医大夫的表情都不怎么好,尤其是杨衍文。
他们都如获至宝,觉得白芥穗整理出来的医书有很多值得学习研究的地方,但岛国来的这两个人,一味地在否定周大夫的药方。
白芥穗倒是没生气,反而认真的请教说:“请问有哪些地方不认同呢?”
大概是她“不耻下问”的态度太好了,潘孝义大发慈悲,向他们隆重介绍神岛先生的来历。
“我们神岛先生家里世代研究汉医书,家里的汉医藏书众多,甚至还有不少珍藏的绝版医书,全世界没有哪个敢说他私人的医书有神岛先生家里多,也没人敢说谁的汉药比神岛先生齐全,从两百多年前开始,神岛先生一家就在潜心研究汉药配方,现在市面上经久不衰深受好评的龙骨跌打膏、明目清心丸都是神岛先生家里研制出来的。”
听完潘孝义的话,徐则知道这位神岛先生的来历了。
“专门给川岛制药研制中药配方的神岛家?”他问道。
“这位先生有眼光。”潘孝义点头。
之后自豪的介绍说:“没错,我们神岛先生家里就是世代给川岛制药研发汉药配方的,全世界的中药市场有95都来自于东瀛,这里面又有45来自川岛制药,其中两百多项中医古方专利,光是我们神岛先生家里就占了68项,可以说没有谁比神岛先生更懂汉药配方了。”
说完他骄傲的看了眼白芥穗。
他当然很骄傲,作为中药的发源地,国内的草药市场占比连10都达不到,每年还得给神岛先生家交专利费。
现场的中医大夫们无不表情凝重,痛心疾首的沉默了。
徐则很能理解姨妈的心情,为了宗瑨寻访遍了全世界的名医,这次还费心费力的把神岛找来了。
大概是由于中西医都试过了,国内有名的中医也都拜访过了,突发奇想的想试一试国外的中医。
徐则也不是没调查过外国的中医现状,正因为他了解过,所以他一点都不看好这位神岛先生。
岛国的中医名存实亡,中医传统的望闻问切差不多都消失匿迹,已经是“废医存药”的状态了,就靠着以前偷走的珍贵医书药方,利用申请专利赚的盆满钵满。
川岛制药和神岛家就是这么起来的,并占据了一大半的中药市场,在行业里如雷贯耳。
虽然神岛家名气是大,但中医问诊方面的本事就差远了,神岛手上除了握着一些药方,他几乎不怎么会看病。
潘孝义大肆炫耀神岛家的光辉履历,因为发言过于让人不爽,惹来了小声的吐槽。
“得意什么啊,结果不全都是偷的我们的医书吗,有哪本是他们自己写的吗,还好意思抢注专利。”
他声音虽不大,但完全不影响在场的人听到。
连有语言障碍的神岛都似有所感的看了他一眼。
但是说话的人是个小年轻,完全无所畏惧,大大方方的回看神岛看,脸上还故意挑衅的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潘孝义大言不惭的说:“话不能这样说吧,以前你们动荡不安,多少好东西都被毁了,留在你们这里谁能保证现在东西还在?说不定到最后连书皮都留不下一张,多可惜啊。你们应该感谢神岛先生,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藏医书在他那里得到了很好的保存,没有受到任何意外的影响,神岛先生还专门请了人定期护理,让我们的后人以后还可以学习世界瑰宝,神岛先生家里应该值得被歌颂。”
能颠倒黑白,说出这么气人的话,现场的中医大夫不禁想问潘孝义的屁股到底是往哪边坐的。
有几个老中医骂人的话都道嘴边了。
“敢问潘先生是哪里人?”杨衍文忍着脾气,好言好语的问道。
“我是在晋市出生的,不过我父母很早就带着我移民去了东边岛国,我一直是在那边读书长大的。”潘孝义说起话来总是隐隐带着一股自豪。
杨衍文脸色
', ' ')('一凝:“怪不得。”
潘孝义明显察觉到杨衍文话里有话。
“杨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怪不得你的思想和认知歪了,还有三观也不正。”张如翰替他老师解释说。
杨衍文:“我们的医药书从来没有说要靠你们来保护,你们那不是保护,是偷盗和侵占。历史遗留问题我们无法改变,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们所有的中医和病患都不会感谢你们,不会认为你们的行为正当合法。”
黄副会长跟着说:“如果你能劝说神岛先生把他手里那部分医书全部奉还回来,我倒是可以代表我自己感谢神岛先生,至少他跟他的强盗祖先不一样,他是个明辨是非的文明人。”
唐庆闻言直接拍手,大夸黄兴安说的好。
快引来了其他人的响应,大家一起拍手称赞。
潘孝义尴尬的脸色都变了。
再看神岛先生,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家里的医书偷盗的没有,是祖上花钱,你们手里来买的。”
神岛磕磕巴巴的发言让所有人愣了一下。
“原来你会说话。”
神岛:“我的话,说不好,见谅。”
然后他又强调说:“买来的,归还不需要。”
“谁知道是买是偷的,一百年前趁乱偷的东西还少吗。”又有人小声的嘀咕。
神岛的阅读能力还行,为了能看懂中医书,从小就开始学认字,甚至还会认一些比较生僻的词汇。
但他的口语能力不是很熟练,大部分只能连蒙带猜的去蒙,说话小声了他就听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有的话神岛听不懂,不代表潘孝义听不懂。
从刚才开始这些人就一致对外,故意提一些敏感的话题,当众让神岛先生难堪,潘孝义非常的不爽。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神岛先生好歹也是宗太太特意请回来的贵宾,既然你们这么不欢迎我们的话,我和神岛先生走就是了。”
徐则赶忙站出来把人拦下,不管神岛究竟有没有作用,都是姨妈专程请回来的,他必须得把人留住。
好在潘孝义也只是随口说说,主要是为了神岛和自己的面子,不是真的要走,否则他没办法跟宗太太交代,徐则说了两句话之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退场的念头是打消了,但潘孝义心里这口气还没消。
“神岛先生今年都已经八十岁了,还愿意千里迢迢飞过来,那是看在你们宗先生和宗太太的面子上,不然我们才不会来这一趟,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不受欢迎。”
徐则想问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欢迎吗,可惜由于身份关系让他没办法畅所欲言,不然他都想怼潘孝义了。
“老大夫们说话比较直,大家交流意见都是这样的,向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但是大家心胸宽广,听完都不会往心里去。”
潘孝义怎么觉得他是在指桑骂槐,说他跟神岛心眼儿。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心眼儿小,上百年前的旧事还记在心里耿耿于怀,一个个提起来恨得咬牙切齿,要大方就真大方一点,别再把陈年旧事翻来覆去的拿出来说。
潘孝义敷衍的笑了一下:“是吗。”
“你看你和神岛先生不也是一样,尽管是和白小姐初次见面,照样把白小姐编写的医书批判的一文不值,白小姐也没跟你们急眼吧。”徐则似笑非笑的说道。
潘孝义:“这哪里一样,神岛先生说的是事实。”
杨衍文:“那我们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
绕来绕去,又把话绕回去了。
但徐则肯定不会让他们再吵起来了,再吵的话这就不是医学交流会,变成吵架会了。
然而没等徐则说话,就听白芥穗说道:“那不如就说说的我跟我师父的医书吧,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哪里有问题,想听听神岛先生的见解。”
神岛听了个大概,潘孝义翻译到一半神岛就明白了,挥手让潘孝义不用再翻译了。
“可以,几个严重问题,我说说。”
神岛脾气还是不错的,看起来没有什么架子,人也挺有礼貌,不像潘孝义那样骄傲自满。
他把医书放桌上翻开,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支钢笔,落笔前还征询了白芥穗,问她可不可以在上面做笔记。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才落笔圈出了好几处他认为有问题的地方。
他不仅把有问题的地方圈出来了,还在旁边注明了正确药方,省得他一一解释了,大家自己看就能看懂。
神岛在写的时候,大家都围在旁边,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不是《神农本经》里面记载的药方吗?”
“还有这个药物炮炙,不就是《炮炙大法》里面的。”
“这个眼疾的方子,我在《眼科秘书》里看过。”
不怪神岛写的药方眼熟,他写出来的几乎都是中医书上的内容,其中还有部分医书药
', ' ')('方早已经流失了。
今天出现在神岛手下,无法不让他们感慨万千,愤懑至极。
神岛改了几个方子就停笔了,他的任务不是帮白芥穗改药方,而是让白芥穗看看,什么才叫合格的药方。
潘孝义:“看到了吧,神岛先生这个才叫良方,你下来还是多研究研究吧。”
不愧是个合格的发言人,神岛都没说话,他先发言了。
白芥穗瞄了一眼神岛写的东西,心里了然的笑了笑。
“诚然神岛先生熟读众多医书,对各类古法药方烂熟于心,写出来的药方和医书里别无二致,但如果我编写的药方治疗思路和古人都一样,没有新鲜的药方和治疗思路,那编写医书意义何在?不是每一个病人都会规规矩矩的照着医书来生病,仅守着古人留下来的医书是不够的,要不断的创新和改良,去适应更多的不同的患者。”
黄副会长大赞道:“可不就是,抄药方谁不会抄,难得的是治病的思路。”
潘孝义和神岛叽里咕噜交流了一通。
“创新也要有意义,但你的创新和改良没有任何价值,你列举出来的部分病案,现有的药方都能解决,完全没必要用你们创新优化的治疗思路和药方。”
白芥穗懒得多费口舌:“辩论太浪费时间了,你跟神岛先生愿不愿意来试试看,看到底是你们的治疗方案快,还是我的治疗方案快。”
潘孝义又和神岛交流了一阵。
“那有什么不行的,我们神岛先生愿意配合,你想怎么试?”
潘孝义看起来比神岛还要自信。
白芥穗打量着他,微笑道:“那就你当样本吧。”
潘孝义傻眼了:“我?我怎么当样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