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狼藉。
立在墙边的矮柜此时倾倒在地,柜中的杂物也因倾斜全都散落出来。
原先放于炕上的老旧炕桌不知原何掉在灰扑扑的地面,似乎经歷过强烈的外力衝击,老炕桌已经支离破碎,一支折断的圆木案脚还远远地落在墙边,泥土墙上还隐约可见到几道新生的伤口,长长的伤痕被极大的力道所刮擦过,造成明显凹凸不平且惨不忍睹的痕跡。
其馀家具也都有各式或轻或重的损伤,一些陶瓷器皿碎裂散于各处。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兮被眼前景象所震惊,瞠大双眼瞪着房中的混乱。
室内几乎没有一块完好之处,破碎不堪的模样就像是经歷的一场恶仗。
杨稷正坐在地板中央被满屋子杂乱完绕着,房中昏暗看不清父亲的表情,只觉得他满身萧索之气,被身旁的凌乱无章一衬托,宛若是荒领野地间枝节扭曲的枯木,又似漫漫无尽忘川河水旁不知何去何从的孤魂。
杨兮战战兢兢绕过地上各种障碍接近阿爹,突然看到在他坐着的地上旁边有滩暗色的污渍,鼻中似乎窜入某种铁锈般的腥味。
“阿爹!您受伤了?”
虽还有几步路,地上还横亙着数根裂木几块碎瓷,杨兮顾不得其他,只飞扑向前慌张地抱着杨稷。
此时凑近阿爹更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薰得她头昏脑涨双腿发虚,整个人不住颤抖。
“阿爹?您哪里受伤了?阮阮替您去找郎中。”
杨兮此时已经忍不住小声啜泣。
地面那一滩血这般瞧着好吓人,不知道是破了多大的伤口才会流那样多的血。
杨兮双手紧紧抓着杨稷的衣袖,低头一看那袖袍也溅上数道鲜血,褐色的粗布浸染了赤红的血液变得混浊骯脏。
杨稷的拳头上还沾上了泥土以及血水混合的污渍,已经半乾了的痕跡显得有些暗沉斑驳。
“阿爹,您很疼吗?流了好多血……。”
轻轻捧着他的手,杨兮泪如泉涌,一颗颗闪烁的星星坠落凡间。
在杨兮进屋后一直未曾开口的杨稷见到成串的泪水总算有点动静了,他缓慢的抬起手,用手指温柔揩去她掛在眼角的泪珠。
“别哭了,阮阮。阿爹没事。”沙哑的低音透着一丝疲惫。
杨稷将女儿搂在怀中细声安慰。
“待会哭肿了眼睛就不好了,乖阿,别害怕,阿爹没事了。”一边轻柔的摇晃摆盪着,像是杨兮小时候哭闹着不肯睡要人抱着哄那样。
缩在阿爹怀抱的杨兮微微抬着头,只看见父亲稜角坚毅的下巴。
“家里面遭小偷了吗?阿爹把贼人赶跑了?”吸着鼻子,她有点缓不过劲的奶声奶气问道。
杨稷听女儿这么一问愣了下,又低头哑声道。
“是啊,阿爹太久没回家了,盗贼便是趁着咱们家中女弱儿幼欲行不轨。”
听着阿爹縹緲的像是远在天边的沉音,杨兮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