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真的,”陈见夏正色,“我也很奇怪。大马有,泰国有,越南有……新加坡真的没有蚊子,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但非常少,我待了五年多,几乎没被咬过。——你没去过新加坡吗?”
“东南亚都去过。”李燃说,“就没去过新加坡。”
故意的吗?见夏笑了。
居然会觉得开心。
“好像没提高谈话效率,”她自己吐槽,“还是说了很多废话。”
李燃很久之后才说,没什么是非说不可的。
他说:“我们本来就应该说很多废话。没机会罢了。”
李燃伸手抹掉陈见夏的眼泪,说,哭什么,你是忘了冬天什么样吧,脸会裂的。
陈见夏也抹了一把脸,嘴硬把话题拉回正轨:“我是想谢谢你。”
“你爸爸的事,我还没帮成的,后面不一定怎么样。”
“我知道。今天先谢今天的。”
李燃没有继续推辞。
“就这些吗?”
“王南昱都和我说了。”
“都说了是说什么了?”
“说那个女孩叫舒家桐,”见夏笑,“你们的确不是男女朋友,但你也的确在出卖色相。她喜欢你。你需要她喜欢你。”
“这么绕,肯定不是王南昱说的。”
“我自己总结的。”
见夏发现啤酒不喝已经结了冰碴,而她竟然还握着,手都快没知觉了。
“你家里到底怎么了?”她问。
李燃皱眉:“操心你自己吧,没家道中落,比你有钱。”
陈见夏气笑了,没反驳。的确如此,李燃只是卖了几辆车做做样子,按王南昱的说法,“有的是家底”。
只是现金流卡住了。
王南昱绘声绘色讲了半个小时的事,其实只是一句话,因为老行长一句话,老李大笔一挥帮一笔两个亿的借款签字做了担保人,从没想过老行长会倒,这笔钱真的还不上了,他自己真的要承担连带责任。
陈见夏总结完,王南昱问,这叫连带责任啊,我就知道,他爸没掺和但是也得还钱。
“嗯,叫连带责任。做担保人就会有的风险。”陈见夏说。
王南昱沉默很久,跳过了过程,说,总之,病倒了。在打官司,扯皮,能少还点是点,凑巴凑巴不是凑不齐,但李燃说,主要是他爸受不了这个气,马失前蹄,在老婆儿子面前都没脸,气病的,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只要是省界之内,李燃爸爸谁都认识,靠自己也靠时代潮流,一点点打拼出来的,认识的人也是一笔笔生意一顿顿大酒自己喝出来的。
他以前从来没有一刻想过要把家业交给儿子。
富不过三代有时候不仅是因为后代败家,也因为许多人脉关系是无法被子女继承的。李燃爸爸认识的叔叔们并不认他,老李总再怎么带小李总出街,小李总也只是个孩子。
王南昱只能说出李燃爸爸似乎是做建材发家的,然而财富一旦积累起来,自己会滚雪球。
炒房也赚,投资会所也赚,买卖商业用地赚钱,买矿山一不小心挖出来点什么东西,赚得更多。
他们家到底算是做什么的?
富一代也很想搞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什么的、财富又要如何传承下去。他们读像frank这样路径清晰管理有方的成功人士传记,让自己的孩子去美国英国读商学院,想把孩子培养成sin,而frank们却一边让sin卖命,一边拼命寻找着像李燃或李燃爸爸这样在国内如鱼得水黑白通吃的人来帮助自己在这个遍地是钱的大中华“不明不白”滚雪球……
陈见夏倒是什么都看得清。
只是穷罢了。
她拼命读书,知识改变命运,终于有资格,站在sin和李燃之间指点江山。
真是太荒谬可笑了。
“不是说五行不缺钱?”
她在他伤口上蹦迪,他只是笑。
“现在有点缺。”李燃说。
他把啤酒从她手中抢过去,说,结冰了,别喝了,快起来,你自己也冻坏了就没人压得住你妈和你弟弟了。
“我还有事,你进去暖和一会儿,让王南昱找辆车送你回家吧——你回家还是回医院?”
“你有什么事?”
李燃拍拍外套,“不关你事。”
见夏把手揣进兜里,攥紧拳头:“陪舒家桐爸爸喝酒吗?”
李燃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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