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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见夏一慌,手机就掉在了地上,塑料机身不禁摔,每次一落地就会把电池板摔出来,这次也不例外。

还好前面挡着几排人,她埋头迅速把零件都捡起来,来不及组装,一股脑揣进口袋。

你干什么呢?俞丹的语气十分不满。

把东西碰掉了,陈见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而且她做到了,她现在对俞丹仍然有股火气,把心虚烧变了颜色,俞老师什么事?我听着呢。

声音轻快,又诚恳又坦荡,连楚天阔听了都有些意外。

俞丹极快地蹙了一下眉,没追究:你留一下,宿管老师跟我说你那间宿舍漏水一时半会修不好,这两天没办法住了。郑家姝倒是没关系,你的住宿得解决一下。你昨天怎么住的?

于丝丝笑了,轻声插话:见夏说她家人搬来省城住了。

怎么,以为我编瞎话吗?见夏瞥了一眼于丝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眼风有多凌厉。

是。我弟弟到省城读书了,刚安顿好。我妈妈还说礼拜一来学校跟您打声招呼。

一下子把俞丹要她妈妈电话的企图给堵死了。

陈见夏迅速打定主意:今天周四,她今天开始就回家连住四天,到了下礼拜一,估计谁也记不清楚宿舍究竟漏了几天水。

见夏随着众人离开办公室。经过门口时差点和于丝丝撞到,她后退半步,朝于丝丝粲然一笑:您先走。

您。于丝丝沉下脸,快步离开了。倒是楚天阔走在最后,盯了她半天,见夏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

没,就是觉得你有点变了。

见夏眨眨眼,看着楚天阔,楚天阔却歪头去看走廊上悬挂着的化学家画像。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楚天阔翻眼睛想了想:我觉得是变好了。

见夏这次笑得是真开怀:那就好。

放学后等公交车时,见夏和李燃通电话,把一天发生的事情都絮絮讲给他听,李燃嗯嗯答应着,嘱咐她一切小心。

妈妈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见夏和妈妈住次卧,弟弟自己住在主卧。见夏颇有微词,妈妈却嫌她毛病多:主卧次卧有什么关系,床都一样大,你弟弟要学习,当然得住大屋。

反正我也没想回来,以后也不会再来。见夏腹诽,不再争执,转而说起让妈妈去拜访俞丹的事。

老师知道你来常住了,想见见你,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主动说,你本来就打算好了礼拜一去拜访,省得我们班主任挑理。见夏抱着妈妈的胳膊,说得轻松,笑得讨喜,活脱脱一个女李燃。

她突然想,如果当初朝妈妈讨要步步高复读机的时候,也能这么服软,而不是铁骨铮铮,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还没等陈见夏自我反省完,妈妈就笑着掐了她脸蛋一下,吩咐道:小声点,你弟弟做作业不能听见噪音,你也不体谅他。

见夏笑容僵了僵。那她中考复习时候,弟弟在客厅把电视开那么大声还跟着笑,又算什么?

再讨巧也换不来复读机的,她想什么呢。

但这些烦恼都抵不过给弟弟辅导功课。小伟并不算聪明,虚荣心却很强,见夏讲什么他都说自己早就会,一做题就傻眼,给他讲解他还不耐烦,姐弟免不了拌嘴,妈妈旗帜鲜明地站在弟弟一边,嫌她没耐心,气得陈见夏只住了两天,礼拜六上午就拎着大包小裹奔回了宿舍。

她没告诉李燃自己已经恢复自由了,而是用这两天时间扎扎实实地学习,每天温书到后半夜。

我勤奋刻苦也是为了你。见夏咬着自动铅笔的屁股,一边想着辅助线的位置,一边想着李燃。

李燃依然在短信里问她:我到底算不算你男朋友?

陈见夏没回答,却默默做好了两头兼顾的打算。

也许会很艰辛,但她不会再给任何人指责自己不务正业的机会。

冬天悄无声息地来了,又是一年。

见夏从箱子里翻出李燃的围巾,绕着脖子缠了一圈又一圈。

十一月冰天雪地,困在有暖气的室内的时间越来越多,陈见夏和于丝丝的同桌矛盾也愈演愈烈。

真有什么大过节也就算了。她俩之间是一根细细的缝衣线,密密的都是小疙瘩,解不开,捋不直,是万里长征赶路时来不及从鞋子里倒出去的一粒沙石,是密闭牢房里一只抓不到却总在耳边嗡嗡的蚊子,是全天下女生逃不开的藩篱。

井里的蛤蟆抬起头,一小片薄云遮住整片天。

每天发生的都是小事:你碰洒了我的水杯,弄湿了我的笔袋;你又碰洒了我的水杯,弄湿了我的笔记本;你又碰洒了我的水杯

越是小事越让人内伤,因为单独看起来,每一件都不值得发火,认真了反会落一身不是。

那就买个带盖子的水壶啊,李燃不理解,你干吗还一直用水杯?

我买了!有时候接了热水也不能总闷着啊,偶尔喝了一口没来得及盖,她起身去上厕所时动作总是那么大,一晃桌子就又洒我一身,还特别大声地说对不起,超级热情地帮我找纸巾,大家都觉得她只是冒失冒失什么,一次两次,次次都抖,她帕金森吗?等她找到纸巾,我一本笔记都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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