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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他会怎么选?
高杰把玩着手里的硬币,趴在窗台边,看着和几个小战士车轮战掰着手腕子的萧默。
只是一下午,他又融入了他们中间,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
男人没有多余的话,在那群笑笑闹闹的小战士中间,他始终是沉默的,但是你能从他那比平时松快了两分的眉眼间,感受到一种契合。
他属于这里,属于他们中间。
看了一会,高杰把手里的硬币抛到空中,不等硬币落下,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趿拉着因为他脚后跟受伤,顾隽非要他换上的人字拖,他抱着手臂,慢悠悠地从掰手腕的人群旁边路过,像是欣赏连续不断的雨滴,沿着走廊晃荡了一圈。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却已经比白天小了很多,高杰脱下鞋子,调皮地伸出脚丫,翘着脚趾头玩着台阶下的水洼。
耳边如他所料地响起沉闷的声音。
“你脚受伤了,别碰水。”
高杰把脚收回来,白皙的脚丫子踩在灰色的水泥地上,印出一个湿漉漉的深色脚印。他朝旁边的男人撩了一下眼皮,鼻子里轻轻哼了一下。
“亏你还记得我受伤了。”
说完,他重新穿上鞋子,路过萧默,一个眼神也没有再给他,不急不缓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背影刚刚消失,刚刚还吵吵闹闹的声音瞬间清净,一群人作鸟兽散,萧默怔然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同行正在值守的小战士找过来,顾隽有事找他。
他跟着往回走,却又不自主地看了几眼那紧闭的房门。
到顾隽跟前的时候,林秘书还在汇报公务,顾隽摆摆手,林秘书见是他,适时地住了嘴,朝他点点头,出了房间。
“想好了?”顾隽放下手上的文件,喝了一口茶。
萧默视线盯着桌上的笔筒,无声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
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顾隽直视萧默的视线变得锋利起来,带着一股审视。
“我不放心把他交给任何人,他是我的命根子,比我的命更重要。”
他平静地看着萧默,缓缓道:“我要一个保证,你保证会用生命保护他,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一直沉默地盯着桌面笔筒的萧默终于抬起了头,他眼神跟顾隽对上,沉默而坚定,寸步不让。
“我很尊重您。”
他说着,眼神直视顾隽,像一把饱经风霜的钝刀擦去了刀身上的铁锈,视线变得十分冷峻,他眼皮上的刀疤带着锐利,那是尸山血海,炮火硝烟里杀出来的血气,是独属于萧默的峥嵘傲骨。
“作为一名军人,您是我的最高长官,我应该无条件服从您的命令。”
“但是我想告诉您,去他身边,不是因为您的命令,而是因为我想去;去保护他,不是因为您命令我保护他,而是因为我想保护他。”
说完,他朝顾隽抬手敬了一个军礼。
“用我的生命。”
屋子里沉默了好几秒,寂静而略带压抑的气氛缓缓流淌,两个男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像一场无声的角逐。
最后还是顾隽打破了沉默,他没有再探究更多,只平静朝萧默道:“提几桶热水去楼上给他洗澡,哨所不比家里,他人又娇气,这会儿该浑身不舒服了;刷完牙之后别让他再吃零食,不然过几天又喊牙疼;还有,他体寒的毛病一直不见好,每天都要泡脚,今天脚受伤了别碰水,给他用热毛巾捂捂脚……”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之后,看着萧默温和下来静静聆听的神色,沉默了两秒,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口,只朝萧默摆摆手。
“去吧,照顾好他。”
萧默朝他点点头,转身退出房间。
在他临出门的时候,顾隽沉默地拿起一个未打开的资料袋,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萧默,作为男人,我不喜欢你的选择,但作为你的长官,我很高兴你能走出过去的阴影。”
萧默推门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抿了抿唇,没有回头,坚定地走了出去。
直到他离开,顾隽拿着手里没打开的资料袋沉默着,最后还是没有拆开。
……
偏僻的边境信号不好,连刷了几个视频都没刷出来,高杰无聊地划拉着屏幕,就看到萧木头提着一桶热水,进了他房间。
把手机往床上一丢,高杰斜着眼睛打量着进房间的人,明知故问。
“你来干什么?”
萧默把热水兑好,搓好毛巾,走到高杰身边蹲下,拿毛巾给他捂着脚,声音低低的。
“给你送水。”
“哼。”高杰挣扎着把脚从热毛巾里缩回来。“不劳你萧大校,我自己能行。”
他说完,又嫌弃地伸脚踢踢萧默。
“你走吧,我这边不需要你。”
萧默伸手捉住踢在他胸膛的脚丫,声音沉沉的。
', ' ')('“我不走,以后我贴身保护你。”
听了这句话,高杰声音跟吃了枪药似的骤然提高:“还真有你这种蠢货?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当,选择当一个小小的保镖?”
沉默着又把他的脚丫子抓着放进热毛巾里,萧默并不回话。
看他不吭声,高杰怒了,伸手推推他的肩。
“问你话呢。”
萧默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沉默着低头盯着他因为捂热而变红的几个粉色脚趾头,终于回了话。
“嗯。”
高杰怒了,“嗯什么嗯!你是承认自己是蠢货?你也知道自己蠢啊?放着好好的将军不当,好好的光明前程不奔,跑我这儿当一个破保镖?”
萧默眼睛轻眨几下,又不回话了。
看他不说话,高杰气势汹汹揪着他的耳朵。
“你不要以为我勾引你就是对你动真心了,我告诉你,我就是馋你身体,就是想和你上几次床玩几次,玩得开心到时候好聚好散大家谁也不耽误谁。”
他说着故意刺激人的话:“我老公可说了,你可是各大军方大佬眼中的乘龙快婿,你不会昏了头连这也不会选吧?好好的前程不要,在我身边能得到什么?看我勾引各种男人么?”
毛巾的温度降下来了,萧默把手里的毛巾在热水里过一遍,重新捂着他的脚,始终没有回话。
看着始终沉默的男人,高杰突然泄气起来。
他在感情中一向任性,觉得男人爱他理所当然。他天生喜欢勾引人,喜欢玩爱情游戏,喜欢看男人为他着迷的样子。最先开始他勾引顾辰他们,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想找个帅哥谈个恋爱破个处,却没想到会被人给套牢。
他和宋时昼他们玩暧昧游戏,是找刺激,因为宋时昼他们看着就精明得很,分不清有几分真心。
顾隽足够强大,原野家世足够好,相柏宇他足够了解,都不需要他操心。他可以无所顾忌的招惹他们,享受他们的沉迷。
但是他的爱情游戏里,不应该有萧默这种人。
——这种蠢货。
牺牲太大,一颗真心太沉重,他要不起也还不起。
“我不值得的。”他声音低下来,轻轻地对着萧默开口。
“你知道的,我有三个老公,还有好几个情夫,每个我都很喜欢。我可以因为馋你的身体就勾引你,也会因为喜欢就去勾引其他人,不会变好的。”
“你值得更好的人,你应该找一个温柔的妻子,有一个可爱的小孩,而不是吊死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不值得的。”
听他说完这些话,一直低头的萧默终于抬起了头。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面对高杰的时候总是有种男人面对心爱之人的羞赧,不敢直视他,此时却定定地看着高杰的眼睛,坦率而直白,带着草原儿郎的赤诚。
“你很好。”
他手紧张地握成拳,手心里都是汗,说了一句不是情话的情话。
“再也没有比你更值得的人了。”
他这辈子没有说过情话,这句话却充满了柔情。
说完,他把捂暖的脚放在胸膛上,垂着眼睛,最后说了句结论。
“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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