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常乐无比后悔今天穿了?男装,她?应该也穿胡服的。李常乐情绪迅速低落下?去,变化?十分明显。皇帝看到,惊讶问:“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没什么。”李常乐闷闷不乐,瓮声道,“我?不想长大,只想永远当阿父阿娘的小孩子。”
皇帝听到,又无奈又好笑:“你啊!人都要长大,怎么能永远当孩子呢?”
“我?不。”李常乐用力抱住皇帝,噘着嘴道,“我?就不长大,我?就要永远赖着阿父。”
李常乐是幼女?,最黏父亲,而皇帝也最疼李常乐,对李常乐的偏心根本掩饰不住。天后扫过?其余几个孩子,道:“你们几个无论长多大,在父母跟前,永远都是孩子。太子是储君,日后要支撑朝廷,应当稳重,但朝歌你也是父母的掌中珠,不必这么拘束,安心当个小孩子就好。”
李朝歌顿了?一下?,她?不想扫兴,但是,她?并不想被人当做小孩子。
到什么年纪做什么事,五六岁不谙世事是可爱,十来岁不谙世事是天真,十五六还没头没脑一心当自己是个宝宝,那就是蠢了?。相比于可爱,李朝歌更?喜欢听别人称赞她?聪明、美丽、强大。
幸好这时候一个内侍进来,解了?李朝歌的围。内侍给皇帝、天后行礼,垂首道:“圣人,天后,顾郎君到了?。”
这是天后派人去请的,天后立即说:“宣他进来吧。”
听到有人进来,李常乐终于收敛了?些,从皇帝身边坐正。内侍引着一个人进来,随着他走上?台阶,仿佛一阵朦胧的光从天边传来,整个看台都被照亮了?。顾明恪长袖自然下?垂,他双手?微合,不卑不亢给皇帝和天后行礼:“参见圣人、天后。”
他说话后,整个看台都静了?静。李常乐近距离看着顾明恪,一时呼吸都停了?。李朝歌本来无所?事事,等顾明恪进来,她?的眼睛顿时有了?落处。李朝歌看着顾明恪优秀的眉骨,挺直的鼻梁,清冷的侧脸,再一次感叹美人就该被优待。
仅是这张脸,看着就让人心生愉悦。皇帝和天后也被这样的美貌杀到了?,过?了?一会,天后最先反应过?来,笑道:“原来你就是顾明恪,快请起吧。”
“谢天后。”顾明恪行礼后,垂袖站在一边。他身姿舒展,修长笔挺,长袖压在衣服上?,衣摆又自然堆及在地。清风吹过?,他身姿不动?,唯有衣角轻轻摇晃,宛如雪落清辉,千山月明,好看的仿佛梦境。
皇帝一家都是颜控,皇帝马上?对顾明恪印象大好,连说话语气?都不知不觉温柔了?:“你便是顾尚的独孙,顾家唯一的后人,顾明恪?”
顾明恪微微颔首:“是在下?。”
天后笑着接话:“顾公乃国之栋梁,我?拜读北朝史?良久,越读越钦佩顾公之渊博明理。能见到顾公的后人,实乃我?之幸运。”
“天后谬赞,愧不敢当。”
“顾公著史?是功盖千秋、惠及后代的盛举,受再多赞誉都是应该,有什么当不得?”天后视线扫过?顾明恪,柔和问,“听裴大郎君说,如今你已经在修撰隋史?后篇了??”
这是原本的顾明恪修的,并不是他。但秦恪如今用的是顾明恪的身份,倒也不担心顶替别人的功劳,于是他微微垂首,说:“不敢称修撰,不过?略通一二,斗胆完成?先祖遗愿罢了?。”
天后喜欢读书,尤其喜欢读史?书,她?即兴问了?几段北朝史?,发现顾明恪对答如流,完全不是他口中的“略通一二”而已。天后愈发满意?,对众人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才?学,不愧是顾家之后,不坠其祖其父威名。你今年多大?”
顾明恪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依然平静坦然,道:“上?月初满十八。”
“十八。”天后听到这个年纪眼神微动?,露出思索之色,“只比裴纪安大一岁。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十八岁便有如此积淀,委实难得。”
顾明恪听别人称赞他年轻,实在很尴尬。但是任务在身,他又不得不把这个年轻病弱的才?子人设继续扮演下?去:“天后过?誉。我?平日并无定例,经史?,杂文,律疏,都看一些。杂而不精,让天后见笑了?。”
李朝歌听了?挑眉,杂而不精?随便看看?李朝歌最受不了?这种?强行谦虚的人,于是对天后说:“天后,他的话只能信前半部分。他随口便能引用律文,他若是都对律疏不精通,那天底下?就没有精通的人了?。”
“是吗?”这下?皇帝和天后都来了?兴致。如今儒学盛行,再加上?礼法话语权都集中在世家手?里,洛阳里懂四书五经的郎君多,但是懂律疏的,少之又少。天后问:“你竟然懂疏义?你会多少?”
顾明恪实事求是地说:“略微了?解过?,不算精通。”
李朝歌一听这话又想翻白眼:“顾郎君,自谦也有个度。你这叫不算精通?”
顾明恪抬眸看向李朝歌,静静道:“承蒙公主看得起,但在下?对唐律当真只是粗通皮毛,略有了?解。”
顾明恪这话并没有说错,他在天界主管刑律,千年来未出一次差错。相比于他的老本行,他对人间的永徽律,真的只是略有了?解。
天后和皇帝颇有些刮目相待的意?思,他们最开始以为这个人只是长得好,没想到除长相外?,他的才?学、武功、谈吐样样不差,更?难得的是,他还通识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