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刚刚燃起一层又一层的火,像是一瓣一瓣开在心里的业莲,随着时日迁徙,别扭又自然地悄悄盛放,独子一人晒然照料着。
他瞧她平静、姝丽,一双杏眼干净地如同天宫殿檐下的琉璃铃, 轻轻一扫, 便有乐音浮动。
见她第一面, 便觉得她不同。
梦一样的, 随手为他削了根紫竹剑,却意外地合手。
梦一样的, 在舟上瞧了他一眼, 让他下意识躲闪又欢喜。
梦一样的, 在激战中为他修复破损灵根, 就算抛却他对她那点所有不堪的心意, 他也该报一辈子的恩。
可是、可是。
他好像也不太了解她, 好在也没见过她对什么人特殊。
可是, 乍然甫一了解, 便不得了。
她竟然。
她竟然和
她的师尊,在修真界素有名气的寒桑子, 是这种关系。
好,好,好。
真是让他意想不到。
林又止眼角的紫鳞近乎要蔓延至两鬓。
他的面容越平静,心中的疼痛就愈要翻过崩溃的边界。
怎能如此?
怎能如此对他?
他刚刚重新拥有了完好的灵根,人生好像又活了过来,为何又要让他失去如此宝贵的东西?
好痛啊。
真的好痛好痛啊。
另一边,陷入蓑衣雪中痛不欲生翻滚大叫毫无人样的青照临,竟然醒了过来。
躺在地上,一双青色的眸子死死刺向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的两人。
“好啊”
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恨意和沙哑。
黄离听到了那边的异动,在周穆寒怀里略挣扎了下,却被青年托了托,索得她近乎要窒息。
她像涸辙之鱼一般挣扎,一怒,全力推开了周穆寒。
面对双目湿中含怒的黄离,周穆寒雪眸微停,身上咯噔一下,喘息立马沉了些。
周穆寒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
雪睫翕张,直白而欲说还休地看着她。
差点要再亲上。
被黄离用眼神强烈制止了。
躺在地上,经脉全乱的青照临,胸口剧烈起伏,从胸腔深处发出急促的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吐出一口血。
“亏我还以为青龙使传来的情报有误呢。”
“你们——师徒二人,违逆人伦,竟然、真的有这层关系。”
“幸好,幸好”
他又咳出三升血,暗色带着丝线的血流了一地,在地上宛如翅膀一般,汇在他两侧。
“龙主早日便告知我,大名鼎鼎的寒桑子,最拿手的灵术,除了琉璃净岁罩之外,便是——”
“蓑、衣、雪。”
周穆寒一边抱着黄离,雪白的衣袖如蝉翼一般将心中人包裹,一边露出嘴角微微上扬的表情。
“蓑衣雪无解。”
“可是——龙主威能无双,硬是研制出,勉强可以改变不可逆情境的解法。”
“我、要告诉你。”
“当年仙魔大战,你身染秽气之事,除了停天,我们龙主也是知情人之一。”
“一个两位守门人都染了秽气并且熟用禁术的门派,龙主绝对不会容忍其存在。”
“当然停天是最主要的原因。”
“还有还有”
他胸腔的振气声好似停了下来,颤动的目光中多了些什么,艰难地停在黄离身上。
“这解法的名字啊,叫作万踪灭。”
“所谓的万踪灭呀,就是提前捏断人生的所有踪迹,忘掉人生中的一切,自我了断。”
“没有那些喜怒哀乐,没有那些痛苦美好爱恨情仇,人也不会陷入最痛苦的蓑衣雪。”
“可是最后的最后”
“我要说,”
“我要……说。”
他的青眸里似乎碎上了些笑意。
像是蜉蝣最后蜕变出虚幻的、美丽的双翼。
“黄姑娘啊,青某真的,很钟意很钟意你呢。”
“是真的、真的,一见钟情。”
他很轻很轻的说。
说到最后,他好像被抽走了最后一点力气,整个人闭上了眼,躺在那里,嘴角还带着笑。
黄离心头猛然一振。
有什么东西凝聚了又碎掉了。
她为自己打上一个琉璃罩,欲要向青照临走去。
却被周穆寒死死扯住。
看向她的双眸不怒自威,饱含冰意。
似乎是质问。
似乎又是在警告她不许去看他。
黄离叹了口气。
说感动,她是有的。
但并没有感动到因此就在心里洗
', ' ')('白他、对他产生怜爱和好感的地步。
黄离近乎抵挡不住周穆寒眼神里的东西,扭开眼解释道:“他手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周穆寒这才微微收回怒意,左手一抱,便瞬移到了青照临的尸体边。
身体挡在黄离前,不允她太过靠近。
取出了他手中的,纸条。
一张印着青龙纹的纸,纸边有极其不工整的撕扯痕迹,似乎是很匆忙的扯走的。
“黄氏已知离未死。”
!!
黄离瞳孔猛地收缩。
周穆寒则神色正常,似乎早就意料到了这一天,安抚似的将她护入怀中,轻轻顺了顺她的毛。
无言胜过有言。
而从青照临手中去过纸条的动作,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
整个空间开始剧烈的震动。
周穆寒到来之时附加的空间屏障破碎,黄离听到了房间之外的叫喊声。
“怎么回事——”
“舟怎么开始塌了??”
“怎么进水了?!紫山舟不是在山上吗?”
“秦哥哥,救我——”
“这是,忘川之水?!”
黄离直接打出不可计数的净岁琉璃罩,虽为微末之力,却依旧可救凡尘。
整个矗立在山头的巨舟开始出现裂痕,啪察啪察之声犹如天梯碎裂之音,悦耳而沉浮。
金色的碎片漫天飞散,点着光点。
萤于白日漫聚,鱼于山中游涌。
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影,浮现在眼前。
一身红色袈裟,五官平庸,目带笑意与慈悲。
手串上十二颗鲜血菩提子,颗颗剔透纯粹。
停天。
', ' ')